他能听到这首歌属于偶然。

上高中那会儿首次跟父亲出去应酬，却因为生性冷淡被当成不礼貌而将事情搞砸了，被关进二楼的房间里整整三天。正是这期间，他听到阳台边传来这首歌的旋律。

有个似乎在读初中的女生在亭子里抱着吉他弹唱。死角的缘故，陆寒舟没有看清女生的脸。

他安静地看着对方弹唱结束，将吉他收进包里抱着匆匆离开。那几天恰逢梅雨气候，雨水连绵不绝，对方一直戴着帽檐，陆寒舟一直没能看见她长相。

在亭子里练习了三天，女孩子然后再也没来过，被关在房间里的男生却把那个声音记在了心里。他很喜欢这首歌，在心悦歌单里一放就是好多年，也陪伴了他很多年。

只是歌手是匿名，他不知道女孩名字，而女孩也再没有传作过新的曲目。

最初听见小酥棠说话，陆寒舟说的那句“挺喜欢你的声音”不是假话，在对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听出小酥棠是当年那个女生。

不过他不知道，那对拥有多种声线的郁棠来说只是伪音之一，当年那个在亭子里抱着吉他，令他心止一瞬的少年，也根本不是什么女孩……

*

隔日清早，祁灿询问郁棠申诉的事解决的怎么样，得知陆寒舟一通电话打到游戏公司总部，不用再等48小时，立马就能登录游戏。

饶是清楚陆家背景多大的祁灿也没忍住感慨道：“校草就是牛逼，能和他结情缘也算是变相的嫁入豪门了。”

“嫁什么嫁，灿宝你帮我分析下，他之前明明答应了我只是情缘搭子，不是现实中谈恋爱的关系，为什么光是玫瑰花就给我砸了十万块？”

到底不是个小数目，出身在普通家庭的郁棠想起在陆寒舟直播间还他的那十万就止不住牙酸。

“卧槽牛逼，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看你愿以相信哪个了。”祁灿说，“第一个，校草他人傻钱多，就是愿意为游戏里的情缘砸钱；第二个……啧啧，那可就麻烦了。”

郁棠让他别卖关子赶紧说。

祁灿道：“校草说不想和你现实里处对象是骗你的，他就想着先把你这个情缘身份绑到手，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温水煮青蛙，让你喜欢上他！”

“啧啧，要真是这样，那校草还真是诡计多端！棠宝你也摊上大事了。”

“什么大事？”

“让陆校草真心喜欢上你，想追你了还不算大事？！”

一点都不想和男神在现实有瓜葛的郁棠：“……”

那他还是愿意倾向于信第一个，陆寒舟他人傻钱多。

第十五章

《缘起江湖》作为今年MMORPG排行榜上最火的游戏之一，学校里不少人也在玩，而哪怕不玩的大学生也因为陆寒舟多了几分关注。

很快，陆寒舟在游戏里结了个情缘老婆的事传遍了整所学校。

至少接下来持续的一个月里，到处能听到有关对陆寒舟和“小酥棠”真实关系的猜测。

上课期间，郁棠余光瞥见班级里有位女生在偷偷摸摸玩手机。

老师在讲台前教课，她就用课本竖起来挡着，在桌肚里看“雪岸汀舟”的直播间回放。

边看边露出姨母笑，情不自禁低语道：“好甜哦。就这相处模式哪是什么情缘搭子，分明就是纯爱！他们要是没在谈我倒立洗头！”

以小酥棠名义连续解释了一个月“我们就只是情缘搭子”的郁棠：“……”

呵，无知的人类。

他这一个月里不就每天上线和陆寒舟一起打本，一起做情缘打卡任务，换上了和对方有关的情缘称号。

就这也能算谈恋爱？互相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的程度……

等等，他似乎已经有了陆寒舟的手机号。

经过上次弹人脸那件事，陆寒舟以“下次遇上方便联系”的理由主动问他要了微信。

当然郁棠给的是小号。

呵，加微信而已，又没有像情侣那样天天腻歪着说早晚晚安的。

想到这，他又可疑地沉默了下。

这个……好像也有。

虽然不是在微信上，但他每天登录游戏第一件事，便是给陆寒舟发消息打招呼。

哪怕不打招呼，情缘上线互相之间会有提示，陆寒舟每次看见他上线，都会直接邀请他进行组队，也不会特意问他现在有没有空。

少数的几次没有邀请，都是陆寒舟在打本，但总会第一时间联系小酥棠。这些直播间里都看得到。

想说话就说，不想说话就一起发呆，困了就说声晚安然后下线，每天分享身边一些有趣的事。

完全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

也是郁棠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一种模式。

偶尔双休天，或者没课的时候，祁灿会去他住的公寓玩。

祁灿不玩游戏，但受郁棠的影响，也算是《缘起江湖》的云玩家。

饭点，他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一边嗦粉一边准备看郁棠与陆校草互动现场。帮他分析陆校草的态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在感情方面，跟郁棠这种彻头彻尾的萌新小白比起来，他祁灿勉强算得上是老手。

点开小酥棠主页的羁绊关系，情缘是“月濯寒”，师父显示“雪岸汀舟”。月濯寒前几天已经升到巅峰榜第五，马上超越第四名。

祁灿看着同时被这“两个”大佬号绑上关系的小酥棠，啧啧惊叹道：“太有后台了棠宝。你这号好像才氪了没到两百块钱吧？有大佬挂主页装逼，十几万块钱卖出去估计都有人收。”

“话说你怎么不跟陆校草大号绑情缘啊？他当初不是说可以用‘雪岸汀舟’跟你绑吗？”

“我没事儿卖号干嘛？”晚六点到十点之间是陆寒舟写课程作业和论文的固定时间。

郁棠这会儿没开麦，陆寒舟也没开直播，他不用伪装小酥棠的粘人精人设，躺在椅子里刷手机。

闻言懒散地说：“可以是可以，但有什么必要？一起打副本的游戏搭子而已。和月濯寒还是雪岸汀舟绑不都一样？”

“哪里一样了？雪岸汀舟毕竟是陆校草的大号，意义不同。”祁灿急忙咽下一口米线，语气有些激动，“不过我关注了下最近超话。说是下个版本更新，会有同性情缘系统上线——男号之间也可以结情缘了！”

“到时候我也创个号来找你玩。”

“可拉倒吧，说什么找我玩……你就是为了钓凯子来的吧。”郁棠拆穿他，“你在你们圈子里不是挺受欢迎？玩什么游戏搞什么网恋。吃你的米线去。”

祁灿不服：“那你在三次元也很受欢迎啊，你为什么和陆校草网恋？”

郁棠耳根一红：“我没有在和他网恋！”

“啊？什么？你没用小酥棠的账号和陆校草大号绑，是因为下个新版本挽棠予君要和雪岸汀舟绑情缘了？！”祁灿欠扁地喊。

“………”

郁棠安静下来。

目睹这小子难得被呛得哑口无言，祁灿心底涌起扳回一城的快感。

然而他还没得瑟多久，就见郁棠默默起身，从房间角落里翻找出一箱纸盒，里面装的是新年没能用完的烟花爆竹。

面对祈灿疑惑的目光，他幽幽道：“我要把这满满一箱鞭炮塞你屁.眼里点了。”

祁灿：“……”

离晚上十点还差五分钟，整个公寓都回荡着祁灿杀猪般的惨叫声。提前给小酥棠发消息的陆寒舟简直是他的救星。

[情缘]月濯寒：我解决完了。明天新副本开启，我会组队，你有时间上线么？

“消息，消息！陆校草给你发消息了！”祁灿在郁棠手里拼命蠕动挣扎。

郁棠冷笑一声，松开了他：“算你走运，给你捡回一条命。接下来闭麦啊，我要和男神语音了。”

被修整一顿，祈灿明显变老实了，他点头手动拉链闭嘴，眼睁睁瞧见郁棠麦克风打开的刹那，原地表演川剧变脸：“有的有的，明天我只有上午有课，到时候寒哥哥你直接拉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