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催使下，男孩子大脑转的很慢，抱着空啤酒瓶在那小声地打酒嗝。

脸颊绯红，像熟透了的草莓。让陆寒舟牙齿犯痒，想狠狠咬一口他。

“嗡嗡——”

[特别关注]雪岸汀舟：接电话。

“家里没有座机。”

“……”

[特别关注]雪岸汀舟：我的意思是，你的手机在振动。

[特别关注]雪岸汀舟：接手机来电。

郁棠迟缓地哦了哦，慢腾腾地去拿桌子上振动不断的手机，贴到耳边。

一秒、两秒。

“寒哥哥你说话了吗，我为什么听不到？”

[特别关注]雪岸汀舟：手机拿反了。

直播间里，郁棠给手机调了个头，重新贴到耳侧。

“现在一步步按我说的做，关闭直播间，关掉电脑，保持和我的联系不准断。”

这话冷冰冰的听着像命令，陆寒舟习惯性就那么说了。

他默了默，补救性地换上哄孩子般的口吻：“手机不能挂断哦。”

郁棠点点头，乖巧照做。

于是直播间画面陡然黑下来，徒留全是“？？？”的弹幕。

清冷嗓音带笑，陆寒舟又低又缓地说了句：“做得好。”

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敏感，这话仿佛在给头皮做按摩，郁棠藏在拖鞋里的脚趾当即蜷缩起来：……被夸奖了唉，好开心。

“小酥棠。”忽然，对面人嗓音沉沉地喊，一字一顿，说的很慢，带着郁棠听不懂的感情，“郁棠。”

郁棠应道：“我在呀，寒哥哥～”

“今晚的生日惊喜，喜欢吗？”

指的是各大荧屏大厦的“Happy birthday”。

“喜欢！”郁棠语气雀跃。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惊喜。

“既然喜欢，之前为什么不肯接我电话。你说临时有事，是在骗我对么？”男人语调放的很缓，循循善诱地问道。

可不管语气再怎么轻柔，这话都像是触碰到郁棠的什么开关，少年愣了愣，顿时惊慌失措起来，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

“啊，对不起寒哥哥，我是怕你接受不了身为男生的我。我一开始也想着要告诉你的，但我怕告诉你后你就不喜欢我，不要我了。”

“那个，我想说，我几年前就是你的粉丝了，虽然没有林晨辰那个瘪犊子粉的久……呃，但我真的很喜欢你，虽然还没厚脸皮到在表白墙上实名告白……”

越说，郁棠越觉得自己喜欢陆寒舟的程度比不上林晨辰，汪的一声哭出来。

不同于隐忍时的哽咽，郁棠大哭出来的动静，让陆寒舟第一反应是——他哭的很可爱。

紧接着才是心疼。

少年哭的太伤心了，听起来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水分全部以眼泪形式流出来。

醉酒的人本就比平时脆弱，换别人陆寒舟管他死活。

但这可是小酥棠啊，也是这一阵令他备受道德煎熬的郁棠。

“不要说对不起，不会不喜欢你。我没什么要求，只想要你别躲着我。等你清醒了，我来找你好不好？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郁棠哭地忘我，压根没在听。

抽泣一口，瓮声瓮气宣布：“寒哥哥，我好饿，我要睡觉了。”

这话简直跟“哥哥，你长得真好听”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寒舟失笑道：“饿了要睡觉，困了想吃饭，说话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没头没脑的。”

“哪有嘛，我这是又饿又困的意思。”郁棠闭着眼睛嘟囔，“小时候也是认为，哥哥你不仅长得好看，声音还很好听。”

“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神仙的哥哥？我是这个意思。”

闻言，另一边的陆寒舟保持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没回话。

要说撩拨他的心弦，这小孩简直是行家。

“今天饿着肚子回家的？”得到肯定的答案，陆寒舟面色微沉，教训了一句，“空腹还喝酒，胃不想要了？”

“乖，地址报给我，我给你点些外卖，吃饱了再睡。”

“不要。”郁棠将脸埋在枕头里，意识越来越昏沉，声音也越来越小，“我一个人搬出去住的时候，我爸再三叮嘱我说，不可以将地址随便告诉别人……”

“我也算别人么？只是给你叫些外卖，你不能饿着肚子睡。”

话落，那头响起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郁棠睡着了。

陆寒舟盯着显示“正在通话中”的界面，心叹：不上当啊……

本来还想大半夜赶过去，亲自照顾来着。

*

次日，日上三竿。郁棠猛地掀开眼皮，直挺挺从床上坐起。

昨晚他做了个梦，梦里他穿进《缘起江湖》，被一身黑衣（黑化版）刀客的陆寒舟追杀。两人你追我赶，郁棠被追到了，对方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恶魔低语，问他为什么要隐瞒男生的身份，骗得他好苦。

再眨眼，变成杀手的男神拔出他的刀，刀身泛出凛冽寒光，对准他当头劈下——

郁棠哆嗦了一下，立马拍拍胸脯安慰自己：幸好，昨天他没跟陆寒舟碰面，陆寒舟并不知道小酥棠是男的。

得及时止损才行。

枕头边的手机怎么摁都没反应，搞得他还以为坏了。

用插头充上电，等了会儿，随着开机的提示音，屏幕重新亮起来。

原来是没电了……平时电量明明挺耐用的啊？

酥酥小果冻：[寒哥哥，那个昨天我认真考虑了下，发现我们其实很多地方都不太合适，还是当网友比较好～]

酥酥小果冻：[情缘的话寒哥哥你想解就解，不解就继续绑着，我们可以继续当游戏搭子，除了交往，让我怎么补偿都可以...保证绝无二话！]

这样说，态度够有诚意了吧。

对着发出的消息呆愣愣看了会儿，郁棠躺倒在床上，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要死，怎么记不太清，记得开了直播，然后呢？

啊啊啊头好痛，要炸了！

老子再也不喝酒了！

一阵急促的门铃响起，郁棠套上拖鞋，磨蹭着过去开门：“你怎么来了？”

“你这什么表情……”

看到他，祁灿脸上写着大写的佩服，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都忍住了。

“知道你和我关系最熟，你老公大清早找人联系到我，让我来给你送解酒汤。”晃了晃右手腕挂着带药房标志的塑料袋，祁灿道，“喏，这还是他买的。”

郁棠视线落在塑料袋上，一瞬瞥开眼：“什么我老公……”

郁棠让祁灿进门。

穿过客厅，迎面而来的便是用来直播的电脑桌旁堆地满地的空啤酒瓶。祁灿简直无处下脚，连连“哇去”两声，回头朝他竖起个拇指。

郁棠不自在抓了抓耳朵：“我刚给陆校草发消息说还是当网友好，情缘说不定很快就解了。”

听他这么说，祁灿表情不能说不震惊。

郁棠受不了了，让他有话直说。

“不会吧，祖宗，你不记得昨晚你干什么了？你喝酒会断片的？”

以前从没喝的烂醉过，郁棠并不清楚自己会不会断片。

眼见着祁灿那脸都快出表情包了，郁棠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就记得昨晚开了直播，后面的事完全记不清……我是不是在直播间说了不该说的，比如夸舟神好帅之类的？”

可比那严重多了。

祁灿欲言又止，郁棠心凉了半截，哑声道：“那是我说喜欢陆寒舟了？我现在就写小作文澄清，醉酒的人的话是不能信的！”

“我，你，唉……”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声叹息。

祁灿下午还有课要上，已经提前帮郁棠请过了假。离开前，最后嘱咐郁棠解酒汤记得喝，今天趁早休息，手机少看最好别看千万别看微博。

——只要不知道，就是没发生。

随后不用郁棠来送，祁灿自己熟练地开门、关门，搭乘着宝马走了。

郁棠跟座雕塑似的在原地傻站半晌，被对方最后一种沉痛的目光看得头皮发紧，返回床边拿手机登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