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胆子小，看他们聚在一起这架势就会怕被人族修士找到，躲起来没敢跟上。”

“后来我听说它们果然被发现了，还中了圈套，给杀得尸山血海，倒是那几个领头的大妖趁机逃了。”

“我才知道，原来它们是故意把同族卖掉的，肯定是跟人类有合作，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奸诈！狡猾！狠毒！阴险！都从人类身上学来的，简直是我妖族的败类！妖奸！”

“你现在也是人。”陈泽适时提醒了一句。

“噢……”虺神情一滞，剩下的脏话也骂不出口了，

“总之那些大妖后来怎么样，究竟有没有找到母巢，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快死了。”

此时虺突然指着吴家归提醒道，片刻后嗅了嗅小巧的琼鼻又补充一句，

“也快熟了。”

“我知道。”陈泽不以为意，手上的墨斗残块微微发光，隐约映出亿万数不清的纹理。

他刚刚一边听故事，一边仔细探究这些碎块。

在连续尝试十八种方法后，陈泽终于找到技巧，发觉其中的奥秘。

第421章 闾山派

这些碎块确实并非活物，但微观结构复杂得令人咋舌，它们所表现出来的特质，并非是由于材料本身特殊，而是这些结构带来的。

至于如何应用……其实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母巢之物！

陈泽当即打开瓶口，将那罐黑树汁液倾倒下去，并顺着感觉灌注元炁调和。

汁液逐渐融入吴家归的身体之内，勾勒出脉络，像是有独立意志的血管，且不断变化。

“对了，你还认识这东西？”陈泽一边操作，还有闲工夫和虺讲话。

“只是见过类似的造物。”虺很少一口气讲这么多话，下意识地舔舐干燥的嘴唇，

“墨家的风格就是这样子。”

“运用，欺瞒，借势天地规律，甚至是寻找漏洞，加以利用。”

“说穿了就是玩弄是非曲直……跟你们那什么来着，律师差不多。只不过律师靠嘴，墨家靠手。”

“所以天地衰退以后，他们本来算是混得比较好的，最不缺的就是奇珍异宝。”

“蜀道难，蜀道难，他们偏居一隅，仗着天险在蜀地过得比谁都舒服。”

“只可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后来他们也不知道被谁找上来，给灭了满门，取走宝物。”

不得不说虺简直是块活化石，一本活史书，口条也顺，听得陈泽津津有味，甚至有种打赏的冲动。

不过谈及蜀地……仙岳山秘地的建造者就有留言，他是在蜀地结识的诸葛孔明，并带走那些可能出自墨家的机关造物，以及最重要的外墟“邪物”，那些黑卵。

王氏一族的墨斗机关城也是去蜀地找人建造。

甚至王灵官的师尊萨守坚，也被认为出身西蜀。

看来比起秦岭，蜀地的隐秘也不少，有空还真得跑一趟……

正当陈泽腹诽推敲时，手上的墨斗碎块急剧升温，不远处的吴家归更是异变再起，几乎要当场融化。

陈泽心知时机已到，加大元炁灌注的力度，将吴家归隔空摄到手中，尝试把这坨碎块移植进其体内。

十分钟后，陈泽成功了。

坦白说，他也不明白原理具体如何，几乎就是凭着感觉走。

正如虺所言，这些源自外墟的东西完全不讲道理，瞎捣鼓都能发挥作用。

咯吱，咯吱咯吱……

阵阵齿轮转动声将吴家归从昏迷中唤醒，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盯着自己胸前，好半天才搞清楚状况。

“这……这是什么？”吴家归指着自己胸前，完全嵌入胸膛中心的齿轮机关颤声问道，

“我，我我……我还活着吧？”

“我还是人吗？”

“你当然活着了。”陈泽勉励地拍拍他的肩，微笑安慰道，

“可能不是人。”

“我，我……”吴家归试着活动手脚，结果胸前的机关核心猛烈转动，好似发动机一样迸发巨力，给他吓得跌倒在地。

“没事。”陈泽将他扶了起来安慰道，

“多习惯习惯就好，不要怕。”

在陈泽的精心调制下，吴家归依靠胸前的机关核心，已然能够维持住体内异源元炁的稳定，甚至偶尔还能指挥一下。

总的来说，“升级”过后，吴家归全力一拳已能打断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

最后检查过后，陈泽往吴家归身上又多了几枚监控符咒，便又将他丢进条件更艰苦的荒野里独自求生。

生存的压力和威胁，能够最大限度地压榨出吴家归的潜力，让他依据本能适应身体的变化。

而一旦吴家归的这种改造方式成功，陈泽就要考虑一下用到自己身上。

不是说一定要往自己身上也塞个机关核心，他可以抓别人当作替身药包来储能；也可以尝试炼制法宝；或者改良符咒，方法多的是。

送走吴家归之后，陈泽朝远处一招手，一道清澈泉流好似从九天落下，悬空环绕在身边。

无须唠叨，虺自觉地来到泉流前痛饮起来，补充水分。

“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么多。”待她喝到饱嗝从嘴里往外蹦，陈泽才好整以暇地问道，

“你不是开不了口吗？”

“倒也不是，咯咯……开不了口。”虺连喝水都没个度，打嗝打出鹅叫声，

“咯……只是我一直在害怕，怕那些往事又会追上来，怕我一提起来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咯，咯咯——”

说到此处，虺特地抬眼看了眼陈泽，

“还怕我一说出来，没了利用价值，你就把我给吃了。”

不及陈泽反应，虺的遣词用句就愈发生猛起来，

“我还得装出一副受到限制的模样，不然万一你心狠手辣，恶毒无情，为了强迫我开口，把我吊起来威逼，羞辱，凌虐，蹂躏，当作发泄……”

“停停停。”陈泽急忙打断了虺的虎狼之词，

“我还以为你脑子里除了吃的就装不下其他东西。”

“怎么会。”虺挺直身板，顶着胸前的高耸一本正经道，

“我每时每刻都在保持思考，按人类的方式思考，能够帮助我的元神适配身体，当一个真正的人。”

“尤其是使用人类的语言、文字，都对我大有裨益。”

“难怪你天天抱着平板看书。”陈泽逐渐回过味来。

他估摸着虺肯定没少看《成语大全》，说话一套套的。

可刚刚她那过于丰富的想象力和某些离谱用词……总让陈泽疑心虺是看到了什么不良读物。

“所以经过我严格的考察和检验，你至少不算个恶人，最终成功得到我的信任。”虺倒是没有在意陈泽愈加奇怪的表情，自顾自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眼神相当欠打，好像在勉励下属“继续努力，再接再厉”。

“都跟你说了。”虺没有一点自觉，越说越起劲，下巴逐渐抬高，就差没叉个小蛮腰，

“我一点都不傻，其实我聪明得不行。”

“……”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虺，陈泽也有点怀疑起自己过往的判断。

难道虺……真的机智灵敏，大智若愚？

就在此时，陈泽忽地一挑眉毛，低头单手一握。

砰。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一圈圈波纹扩散荡开。

可这里没有石子，也没有湖面，只有自陈泽体内急剧延展出去的神识波动。

山林间，一处炫目的耀光率先亮起，随后唤起更多光点，灿若繁星，相互勾连。

以陈泽为中心，明明天上正乾坤朗朗，可此时整片山野竟如星空般闪烁不定！

化作星空的山野在瞬间沦为陈泽的掌中之物，洞悉其中的一切隐秘。

他看见了星空边缘正在钻木取火的吴家归；路过的傻狍子；摇晃的野花和掠起的蜂蝶……

以及某处正惊慌失措的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