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竹安慰自己没事，霍念尘是经纪人, 不是观众, 在他面前出丑不算丑。

之后霍念尘没有再吱声, 除了桑竹指挥，更多时候隐藏在角落当背景板，帽檐遮挡下的目光幽深，努力将闪闪发亮的人刻画下来。

努力营业的桑竹无暇顾及旁边人的炽热目光，继续发光发热，让观众完全忽略掉小助理的存在。

直播房隔音效果很好，霍念尘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只能听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现在身临其境，3D环绕音效不是一般的快乐。

直播结束后，桑竹感谢霍念尘的救场，霍念尘摘除帽子口罩，浅浅应了声，帮忙收拾桌面。

二人像往常一样各自回到卧室，桑竹到卫生间，举着包成粽子的手犯了难。

戸医生说了不能沾水，但今天和萧晟之躲学生跑了步，外加拍戏，流过一身的汗，他特别想洗澡。再不济洗个脸也行。

难道要叫霍念尘帮忙吗？

可就算是贴身助理，也不可能如此贴身吧？

他用仅剩完好的大拇指和尚且能活动的食指捏着牙刷刷完牙，信心大增。随后他再拧开水龙头，沾了沾水戳到脸上。

“唉……洗脸不能这样，得弄到猴年马月。”

他又想出一个绝妙的点子，兴奋跑到厨房。

霍念尘一直听着桑竹的动静，此刻正好看见桑竹笨拙地给自己裹着纱布的手卷保鲜膜。

霍念尘：……

桑竹正努力奋斗，冷不丁听到声音：“需要帮忙吗？”

桑竹手一抖，保鲜膜咕噜咕噜滚到地上。

“想刷牙、洗脸、还是洗澡？”

每说一个词，桑竹的眼睛就瞪圆一分。

霍念尘咳了声，指指桑竹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保鲜膜可能并不保险，你最好还是听医嘱。要么直接睡觉，要么我帮你。”

霍念尘的表情太过坦荡真诚，桑竹竟不好拂了他的意，大眼睛忽闪忽闪：“能帮我洗个脸吗？如果可以的话……再洗个头？”

至于洗澡，还是算了吧。丢不起这个人。

霍念尘镇定托了托镜框，允诺下这个不情之请。等候几分钟后，被桑竹请进卧室。

霍念尘不动声色扫了眼屋内，内里桌子椅子布局被大改，所有东西都用盒子装了起来，用马克笔做上标注，桌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摆件。

阳台有一盆茉莉，三两朵正开得繁盛。

卫生间里的洗浴用具也全部换过，最明显的就是颜色变成清一色的浅蓝色，味道也从以前的樱花换成茉莉。

茉莉……

霍念尘沉思，这是桑桑的奶奶最喜欢的花。

毛巾是猫猫图案，拿出来的时候桑竹很是羞赧，解释道：“买的时候只有这个花色了。”

霍念尘没做任何评价，面不改色将毛巾润湿、拧干，动作熟练干脆利落。

桑竹觉得被照顾洗脸挺难为情的，立马闭上眼站得笔直，方便霍念尘的操作。

霍念尘侧过身，收紧握着的毛巾。

桑竹微仰面朝向他，闭着双眼睫毛抖动，唇刚刚因为害羞被偷偷咬过，殷红欲滴还留着一丁点牙印。凸起的唇珠带动上唇微张，是个很好亲的角度。

感受到扑近的鼻息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桑竹不知道霍念尘在干什么，忍不住想睁开眼。

湿热的指尖碰到下巴，桑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猛然睁开眼唇线抿紧。

太、太近了。这个距离，他不会是要亲……

桑竹往后仰，后背直接抵上墙，紧张得手脚不知道怎么放。

在他的认知里面，霍念尘不可能会动这样的心思。但这是什么情况？冷静，冷静！

霍念尘也跟着移动，嗓音低沉喑哑：“别动，擦不到了。”

毛巾轻轻覆到脸上，桑竹闭上眼松口气。是自己想多，怎么可能冒出这种想法，霍念尘明明是个爱岗敬业的天选打工人。

霍念尘垂眸，喉头滑动，移动手将毛巾擦过眉毛，眼睫，鼻梁，脸颊。热气熏出皮肤的薄红。

他擦拭得认真且缓慢，在细细描摹一幅画。

桑竹平时自己洗脸大多用水往脸上一扑，再拿毛巾随便吸干净水就当洗脸结束。

谁知道霍念尘洗个脸这么磨叽，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洗脸太敷衍。

霍念尘按了按桑竹唇角，没等桑竹反应，关切道：“烫？”

“啊？不烫。”

霍念尘尾音忍不住上扬：“不烫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桑竹睁开眼，仓促说明：“那就是有点烫，我、我反应慢了些。”

他捂着脸想感受温度，忘了整张手都是纱布，完全感知不到，又改换大拇指贴紧脸颊，是有点热。

霍念尘喉底溢出声笑：“好，我就说水温太烫了，给你调低一点。”

啊，还要洗一遍？桑竹不是很懂洗脸的门道，但既然霍念尘这么说了，那还是听他的。

很显然，这次的温度太低，桑竹打了个激灵，脸蛋迅速凉透。

霍念尘懊恼：“我习惯这个温度了，这次一定能找到适合你的温度。”

一张脸被擦三遍才结束，桑竹感觉自己要被擦破皮，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

“面霜呢？需要擦吗？”

桑竹想说不用，他平时也就偶尔擦擦。霍念尘自作主张拿起旁边架子上的盒子，开了盖，故作强调：“艺人的皮肤保养很重要，一刻也不能松懈。我帮你，不用客气。”

桑竹感觉更奇怪了，还是闭着眼任凭霍念尘揉搓按压。

不知道霍念尘是手法不熟练还是什么原因，滑腻的膏体总会落到唇边，于是指尖又会沿着唇轻轻带过，让他头皮发麻，却无处发作。

可在他偷偷睁眼的时候，霍念尘眼神隔着镜片冷静自持，毫无杂念，反倒是自己因为霍念尘亲昵的举动开始逐渐心猿意马。

“艺人谈恋爱需要报备。”

桑竹刚发散的思维被霍念尘这句话聚回来，眼睛赶紧闭回去。

“作为经纪人，需要把控你的感情状况，以做好公关准备。”

“恩恩，明白。”桑竹斩钉截铁，“有情况一定报备！”

霍念尘笑笑，转而问他那个脚踏几只船又被发现的朋友的事。

桑竹拿出准备好的说辞：“他啊，他说没事了，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霍念尘在心里默念几遍这句话，不知不觉摸到桑竹耳垂揉了揉。

桑竹大脑“轰”的一声，貌似有股电流从那里传出来。

“可以了，耳朵不用擦！”桑竹制止霍念尘，抬手握住不安分的指节。

然而这个动作更像是桑竹主动将霍念尘的手扣到脸颊，霍念尘面不改色从桑竹的纱布手里抽出，用多余的面霜当护手霜擦了一遍手。

“好了。”

霍念尘很轻地吸口气。

“谢谢啊，下次你要是也受伤了，我也帮你。”桑竹立马“呸”了声，“我没有咒你的意思，就是说……”

霍念尘揉揉他脑袋：“嗯，我明白。进浴室。”

进、进浴室？

霍念尘歪头：“洗头，不是你说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弄。你快去休息，不然明天上班很累。”

桑竹逐客明显，霍念尘不好再说什么。

躺在床上，温软丝滑的触感在掌心流连不去，霍念尘双手交握放到唇边。

如果刚刚真的亲下去，桑桑肯定会吓得哭出来，还是要循序渐进。

他叹口气，翻了个身。

第二天很早，桑竹被洗衣机的声音吵醒，他揉着眼睛出来，看到霍念尘正在洗衣服。

还没睡醒的声音黏黏糊糊，无意识地诘问：“你怎么这么早洗衣服？”

“吵到你了？抱歉。”

霍念尘按停洗衣机。

桑竹迷迷糊糊打个哈欠：“没事，就是你该多休息。要是有脏衣服，我可以帮你洗。”

“嗯，你回去继续睡觉吧。”

霍念尘没有戴眼镜，眼里压抑着的东西在桑竹转身的一刻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