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入梦几多回(43)

作者:林啸也 阅读记录

“哇哦,够隐蔽的。”

“以前是关死刑犯用的。”霍深说。

“现在呢?都废弃这么久了干嘛还留着。”

“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这么说我更想知道了啊!”

霍深理都没理,把他抱起来走进去。

陆凛上下望了望,确定山顶和山脚的车灯没有明显移动,那两队人没追上来,他把车开进去,路面撒土掩盖住车辙,最后把爬山虎重新披到山壁上,关门进去。

“我们动作快,他们一时半会儿觉不出味儿来,目前是安全的。”

“觉出来也没事,七具尸体躺在那儿,该怕的应该是他们。“

霍深挑了个干净的房间进去,把沈月岛放在床上,去车上拿出储备的医药箱食物和水,叫陆凛过来给他处理脖子的伤,那位置太寸,必须赶紧止血。

“最晚还有二十分钟,我们的人就能赶到东渡。”陆凛说。

“嗯,你去休息下,小心脖子上的伤。”

陆凛四下张望,发现这是一间单人房,只有五平米大,灰色水泥墙结满灰尘和蛛网,一张小单人床摆在墙角,上面还躺着沈月岛。

一会儿要发生点什么他连回避都来不及,更别提这处旧址保留下来的真正用途。

陆凛一秒钟都呆不下去,拿了点吃的开溜,到门口时转头有些支吾地说:“我去外面警戒,有事给你们暗号。还有那个,你们别……急着那个啊,虽然这就是用来那个的但卫生条件真不行。”

“快滚。”霍深一瓶水把他砸出去。

沈月岛听得一头雾水,更好奇了:“所以这里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真想知道?”霍深挑了挑眉梢。

“啊……”他看了看周围这极简的纯狱风,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算了。”

霍深垂下眼睛,表情还有些可惜,靠过来要帮他处理手上的伤,被沈月岛一把按住:“先别管我了,你肩膀快烂了。”

他的伤主要在右肩和后背,当时被警车撞得太狠,又让那个领队凿过两拳,再加上他背上原本被铁丝割出的口子在打斗中崩开了,现在渗出的血和脏污黏在一起,糊了半个肩膀和整个背。

沈月岛看得心里酸涩。

好像自从自己来到他身边,他身上大伤小伤都没断过。

“后背那个是我自己摔的,和你没关系。”

霍深似乎看透他在想什么,伸出手指把他皱起的眉心抚平。

“别胡思乱想,别皱眉。”

“那今天的事,你觉得会是谁走漏了消息?”沈月岛问。

霍深脱下外面的衣服放在床边,看向他说:“答应让你见赛琳娜之后,我和刑警司一直在商量怎样做最稳妥,几番讨论最后才决定将她转来东渡监狱,并放出消息明早六点开始转移。但实际上昨天晚上她就已经被秘密带到东渡,知道这件事的人、知道我们今天会来东渡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还都是高级警司。”

沈月岛惊愕:“爱德华已经渗透到这个地步了?”

“还不能就此怀疑他们。”

“刺啦”,他撕开霍深的毛衣领口,大片黑红色的血污从肩头蔓延到后背,触目惊心。

沈月岛指尖颤了颤。

“不能怀疑他们,那为什么能信任我呢?你怎么知道我会用箭?被人拿枪指着头的时候就一点不怕我会打偏?不怕我拖后腿吗?”

这些疑问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从霍深抱着他埋伏到山坡上,打开那只圆筒从里面拿出弓箭时,沈月岛就想问:为什么你好像知道我的所有事,而我对你的过去和来历却一无所知,只有你想让我知道的时候我才能从别人口中窥到半分。

这种若即若离的模糊感总是让他的心悬浮在海面。

可霍深只回答了他一个问题:“不怕。”

“我不怕你打偏,你更不会拖后腿,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陷入绝境,你一定会和我并肩作战。”

因为我教出来的人我最清楚。

“可是——”

“我能靠在你肩上吗?”

霍深打断他的话,往前挪了挪,伤口实在疼得厉害,他感觉脖子都要断了。

“都这时候了还问什么问。”

沈月岛按住他的头扣在自己肩上,往他背上一看,心口更加酸胀。

“这都没好地方了,新伤旧疤的你在这画地图呢?低下来点我给你上药。”

他太高了,坐着比沈月岛坐着高半个头,根本够不着肩上的伤口。

“低不了,一扯就疼。”

刚才搏命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安定下来才觉出钻心的疼,像是有人拿刀一刀一刀划他的肉,还能气定神闲地说话都是在硬撑。

他尽量低下头,从喉间溢出几声抽痛的喘息,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开始发抖,身上很热,却一层层地出冷汗,熟悉的灼烧感如同骤然着起的火焰蔓延全身。

这是每次发病的前兆。

“我情况不太对。”他摇摇头,恍惚地说。

“废话,都这样了还对个屁。”

沈月岛解开自己的皮衣,又掀开毛衣,露出最里面干净的白色纯棉内搭,用剪刀剪下一小条给他擦汗,把他当个小孩子一样很温柔地哄:“忍忍吧,我得帮你止血。”

“好……”霍深大脑有些混沌,眼前不间断地出现黑影,感觉到他柔软的指尖一点点擦过自己的额头,一条裸露的白净小腹就这样在眼前晃来晃去。

突然渴得要命。

掌心非常痒,想把手放上去揉揉那块肉。

“别这样露给我看。”

他闭了闭眼,伸手把沈月岛的毛衣拉下来,有些慌乱地拿过瓶水拧开往嘴里灌。

但体内的燥热升起太快,瞬间从一点火星变成大火燎原,光靠这瓶水根本浇不灭。

他昏沉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变得晦暗,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邪念,迫摄的目光就如同野兽在草丛后埋伏猎物。

“这里疼吗?”沈月岛正专心致志帮他处理伤口,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不疼,背上疼。”霍深一字一句说。

“背上够不到啊。”

沈月岛用力伸长手臂都够不到他背后的伤,怕再拖下去耽误了,再顾不上别的,往前蹭了些,双手撑到他腿两侧,咬紧牙关腰部猛然发力:“扶住我!”

霍深立刻会意,握住他的腰把他拽起来,等他跪稳后双手向下一左一右放在他大腿后面掐住,沈月岛就能半跪在他面前,低头正好能够到他的肩。

真是个糟糕的姿势。

霍深的脸被迫贴着他的小腹,无奈地望着横在眼前窄窄一截软腰,往后靠到墙上,低头认真看床板。

“膝盖疼不疼?”

床上很硬,他怕硌到沈月岛。

“跪在我腿上吧,舒服一点。”

沈月岛无语。

“行了daddy,这种时候就别管我了好吗。”

“乱叫什么!”霍深瞪他。

沈月岛撇嘴,缠着纱布嘟嘟囔囔:“凶个屁,谁让你一天天像我爸似的管东管西……”

“我要是你爸绝对一天揍你三次。”

注意力被聊天转移走一部分,霍深觉得没那么燥了,才敢抬头看沈月岛。

他的长发早就散开了,怕扫到自己的伤,就歪着头让头发垂在一边。

脸上沾了很多血,大部分都干涸了,凝结的血迹印在他嘴角像是一朵线条凌乱的花,还有一些没干的顺着脸颊淌下来,雨滴一样在下颌挂了一圈。

虽然这样的夸赞不合时宜,但霍深还是由衷地觉得此刻的他漂亮至极。

温良纯善只是他十八岁的底色,现在这些毫无攻击性的词语已经不适合他了。

他越疯就越美,越狠就越有魅力。

鲜血在他脸上只是一种加持。

霍深光靠陆凛的只言片语就能想象出沈月岛是怎么救他的,是怎么从山坡下爬上来的,是怎么勒死那个人的——十根流血的手指深深抠进土里,拖着残废的双腿一点一点把自己拽上山坡,而后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从后面勒住那人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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