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年春(146)

他弯下身,把她放在厨房的琉璃台上,在她耳边漫不经心地撕磨,含着她的耳垂轻吮着,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沙哑:“真想做么?”

她重重一点头。

他把手从兜里拿出来,顺着嫩滑的手臂一路挲到她圆润的肩头。

男人的大掌干燥有力,捏着她单薄削瘦的肩像是捏蚂蚁似的。

陆怀征顺着她涨红的耳根一路往下,热起灼灼,湿漉,迷乱,就听他问:“那你抖什么?你这是在逼谁?逼我还是逼你自己?”

他把人松开,于好紧紧拽着他的皮带不肯撒手,陆怀征发现这丫头牛劲儿,眼睛红彤彤的,不知道在跟谁较劲,倔强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指头,陆怀征怕弄疼她,不敢用太大力。他不动,于好根本挪不动半分,两人陷入僵局。

一个要脱,一个不让脱。

两人谁也不让谁,就这么对峙着。

客厅的钟在寂静地黑夜里,滴滴答答地走着。

僵持不下,于好又转头去脱他t恤衫,撩着他的衣摆执着地往上拉,衣服在拉扯中变了形,露出一寸寸紧实的腹肌,这具近乎完美的身体,让于好此刻完全乱了分寸,两人像个麻团似的缠成乱呼呼一团。

最后在陆怀征的爆喝声中停了下来,“够了!”

于好被吼傻了,整个人神色暗淡地拽着他的衣摆。

陆怀征把她抱到床上,自己扣好皮带,整理好衣服,勾了张椅子过来放到她面前坐下。

他看了眼窗外,调整思绪,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抬头去看她,声音冷下来。

“你真的认为,我们现在的情况合适做——”

于好忽然把脚放到床上,双手抱住,眼皮耷拉着,盯着地面,清淡打断:“从云南回来后,我想过要彻底跟你断了,那天在军区,我问你我们还谈么,你说算了的时候,其实我当时心里是有点解脱的,因为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未来要面对的东西真的太多了。你说不想让我承受艾滋病的痛苦,我也是,我也不想让你承受我心里的痛苦。下山的时候,你在边境照顾那些流民,我坐在车里想,断了也挺好的,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这种假装快乐的日子要维持多久,生怕那个人一出现就毁了我的一切。”

夜已深,华灯初上,街上行人渐渐少了。

月光薄纱般透过窗落进来,安静的令人心悸,窗外,汽车鸣笛,长长的一声,像是一声警笛。

“那个人,是我小姑父,你要听他的事么?”于好轻描淡写地问。

陆怀征双手抄在兜里。

他咬牙侧开头,腮帮跟着微微跳了下,他在忍,忍着听她说完这一切,韩教授说,如果哪天,于好愿意主动开口告诉他过去的事情,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生,要么死。

兜里的手紧握成拳,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生怕从她眼底里看出要跟他分手、离开他的决心。

甚至他都没想,他们俩到现在,其实还没正式确定关系。

陆怀征微微点头。

事实上,于好在他点头前已经开口了,两人都不看对方。

一个盯着地面,一个侧头看着窗外。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霓虹在雨夜里像是罩了一层雾蒙蒙的光,小雨帘密密麻麻,串成珠帘儿在空中垂布着。

风夹着雨,渐渐的,雨势愈大,劈哩叭啦敲打着窗户,风把窗帘吸了出去,像一面白旗掼在窗外狂舞。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刻被重新唤醒。

在这个雨夜,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亮着的灯火里,写满了人间百态,世间迷情。

茶馆里,三五好友相聚,嬉笑怒骂,道尽了如流往事。

麻将馆里,赢钱的,输钱的,喝声喧天,几家欢喜几家愁。

堆满了破铜烂铁的胡同巷里,在烟雨缥缈的季节里轰轰烈烈的开着,道不尽的儿女情长。

有人出来关窗收衣服、有人正靠在窗台上抽烟缓释一天的疲惫、有人在纵情……

有人终于在这繁华、如泣如诉的雨夜里,谈起过去……

当噩梦一旦被展开,人可以为了爱,变成天使和恶魔。

“他说要把我培养成性奴,然后把那东西露出来对着我,让我帮他舔,我不肯,他就打我,拿那种缝衣服的针扎我,因为没有伤口,别人也看不见,还好我小姑姑回来了……他们俩闹离婚,他连我和小姑姑一起打……刚刚他警告我不许把小时候的事情跟你们说,我不答应,他就掐我脖子,我很怕他掐死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说着说着,身体紧紧抱成一团,眼神里都是恐惧,仿佛那昔日的画面再次回到她面前,对她凌迟。

陆怀征心疼再难忍,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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