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火光中走来(127)

林恒之是抗美援朝的老兵,当年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时代已不为人道,留下的老兵越来越少,几位老军人偶有聚会,总常叹,一番相聚一番老,已无几多日,每年的合照上,总能少那么个把人。

而如今现世安稳,许多人早已忘却了历史,林恒之在世时,就爱给这俩孙子讲些当年抗战时期的事儿,还有当年为了救他而牺牲的排长。

林恒之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牺牲,就怕死了没能把国旗扶稳。”

林启一下就哭了。

没忍住,直接蹲下去,掩面嚎啕痛哭。

林陆骁平息了情绪,嗓子也沉了,“你知道每年有多少缉毒警察牺牲吗?”

林启哭崩溃了,眼泪哗哗淌。

山间的风呼涌而来,林陆骁的声音更沉,仿佛从天光那头传来。

“你知道为什么缉毒警察死了不能立墓碑?”

林启闷声哭。

“因为怕毒贩顺着前来祭拜的亲属报复!”

“你知道你吸一口大麻,里头搀着多少缉毒警察的血!?!”

“你知道你吸一口大麻,毁了多少家庭?!”

说到最后,林陆骁脸也沉了,像是放弃了一般,低头看一眼林启,眼里冷透了。

“说是和平年代,你知道多少地方遭受战争的侵害?!你去过那么多国家,你见到了和平世界的繁荣昌盛,也见识了资本主义的作风,你他妈倒是有空去边防看看啊!你去看看那些每年在边境的营地里风里雪里站岗放哨的士兵!他们没有亲人吗?!”

他们用命守护的东西。

就是被你们这么践踏的。

林启,你真让我失望。

说到最后,林陆骁搓了一把脸,吸口气,自嘲地笑笑:“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你这一下,真是把我凉透了。”

那下是真凉了。

“爷爷总说的那句是什么。”

林启是真痛,哭伏到地上,可他明知自己错了,他也知林陆骁不会原谅他,他发现自己真懦弱,连句对不起都说不出。

不等他回答,林陆骁又道:“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这话是抗战时老兵常喊的口号。

林恒之甚至后来写了对联挂在书房的门口上,每天总能瞧上一遍才心安。

“男人,不是你这么当的。”

……

林陆骁开车回家,车还没停稳,就看见楼下站着一姑娘。

南初长裙大衣,露出小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缩着身子,见他的车灯在门口打量,咚咚咚跑过来,敲着他的车窗。

干脆道:“我来啦!”

第47章

天渐儿冷,夜风寂静,只余树梢间沙沙作响的叶片。

林陆骁不言不语地坐在车里,隔着被涂了一层薄雾的玻璃车窗看她,几日不见,总觉得南初又漂亮了。

他对女人美不美没什么概念。

大眼睛小嘴唇挺鼻子在他看来评判标准不一。

几个兄弟一起喝酒的时候,大刘总会说这个美,那个腿长腰细,他扫上一眼,觉得也不过尔尔。

以前觉得这丫头长得也还行,看久了发现还挺好看,直到最近——

每一次见她总觉得越来越漂亮,尽管从来没有在南初面前承认过,也不可能承认。

从烈士墓园回来到底还没收拾好情绪,林启事情一出,这段时间他明显沉默了许多,脸上也不太笑,大刘也都知道他这段儿不舒服,没人敢打扰他。

在队里也发了几次情绪,那种压抑是没办法缓解的。

他低头深吸两口气,尽力把情绪都压下去,自己消化。

南初本来就对林启的事情自责,如果自己一个情绪不对,小姑娘敏感,很容易又怪到自己身上去。

窗外的姑娘见他没反应,自己就乖乖站到边上去等他。

林陆骁坐在位置上,咬紧了唇,吸吸鼻子,又吐了口气,调整完情绪,往窗外看了眼,拿上钥匙,推开车门下去。

南初就站在车边等,外套遮到膝盖,小腿露着一截什么也没穿,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林陆骁双手环胸靠在车门上,盯着她看了老半会儿,忽然低头笑了下,情绪渐渐明朗起来。

……

南初被林陆骁带上楼,几乎是推进房间里。

窗缝里透着风,一点点挤进来,屋里也有冷意,南初站在门口跺了跺脚,搓着手臂,嘟嚷:“怎么这么——”

嘴唇一下就被人封住了。

屋里没开灯,就透着一点儿淡白的月光。

玄关纠缠着两道人影,南初被林陆骁抵在门板上亲,耳根被人咬住,她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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