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42)

除了余凌,余兮兮想不出第二个人。

秦峥点了下头,“嗯。”

“……”余兮兮咬咬后槽牙,语气沉了些:“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你指什么?”

“……”

秦峥目光落她脸上,意味不明,道:“拒绝出国?离家出走?还是银行卡被停?”

周围瞬间静下去,只能听见酒液倒入空杯的“哗啦”声。

余兮兮用力抿唇,窗外,黑咕隆咚的天映衬五颜六色的灯光,看上去妖冶又孤单。

秦峥给她杯子里满上酒,推过去,脸色冷淡,不受丝毫影响。

然后,对面一道嗓门儿响起,娇娇亮亮,口吻竭力保持着礼貌,但难掩戒备同不善:“所以呢,秦首长,您今天找我,是来替我姐和爸妈当说客的么?劝我回家劝我出国?”

“……”这语气里带着讥讽。秦峥举杯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的目光精锐似狼。

余兮兮和他对视,半不躲闪。

窗外风在吹,路边大树的叶子沙沙作响,轻柔的,低吟的,像娓娓道着一卷诗,一首词,一个故事。

几秒后,秦峥勾了勾嘴角,在笑,语气却阴沉不善:“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我又为什么帮你?”

这话一语中的,说到了点子上。余兮兮皱了皱眉,还是有点儿不确定,于是再次发问道:“真的不是我爸妈和我姐请你来的?”

他只有两个字:“不是。”

常年在军中居高位的人,不用刻意,即使是平缓嗓音也威严得教人心颤。

余兮兮收了声,埋下头,夹起一小块儿牛肉涮涮,烫熟之后放嘴里,嚼嚼,味道都没尝出来就咽下去了。须臾,咬了咬唇瓣儿,声量轻小:“那你有什么事?”

秦峥一弯唇,半开玩笑似的:“就想见见你,不行?”

这嗓音轻而缓,与他平日的冷酷截然不同,可余兮兮却直觉感到危险,手一滑,险些把装蘸料的碗打翻。慌乱中好歹稳住了,咳嗽几声,有些干巴道:“秦首长什么时候这么会开玩笑了。”

敷衍应着,一张脸却浮起层妖娆红晕。

秦峥把她种种反应收入眼底,食指跳动一瞬,轻叩桌面。片刻,扫一眼那杯没动过的酒,“平时能喝多少?”

话锋突转,不再是那个尴尬话题,余兮兮自然求之不得,答道:“我喝白酒不行,撑死二两。”

秦峥点了下头,“小姑娘这个量,不错了。”

她皱眉,忍不住嘀咕一句:“我都二十四的人了,不是小姑娘,是大姑娘。”

这话她说得小声,小孩儿自言自语似的。

秦峥却暗暗勾了勾嘴角。

锅里的白汤在滚,各色食材被煮得上下沉浮,他随手捞了一筷,之前烫进去的牛肉已经变色熟透,只等蘸料入口。

一时又不再有人说话,整个空间只剩锅里的“咕噜”声。

余兮兮默默吃东西,悄然抬眼皮;对面那人很安静,白雾升腾,他冷峻面容隐在后头,模糊不真,看不清神态表情。

她犹犹豫豫,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出于礼节地端起酒杯,敬他:“秦首长,之前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但是一码归一码,介绍信这个大忙,我还是得谢谢你。”

雾气背后响起个声音,听不出语气:“不愉快?”然后又是声熟悉的“叮”,他拇指一勾,火机帽盖儿应声而开。

秦峥嘴里抽烟,明知故问:“我记性不好,哪件事?”

“……”余兮兮想翻白眼,脸上微热,举着杯没答话。

几秒后,他烟从嘴里拿出来,盯着她,朝她勾了勾手。

余兮兮狐疑,靠前几分:“什么?”

秦峥说:“你又脸红了。”

“……”

一个又字,氛围变得无尽暧昧。

对面那姑娘怔住,一双大眼瞪得溜圆,单手扇风,脸上的红晕却愈聚愈多。窘迫极了,扭头,卯足力气清了清喉咙,然后才苍白无力地争辩:“因为,因为这里面太闷了啊。”

他没说话,指腹摩挲打火机的浮雕纹路。

视线中,那俏生生的脸蛋儿同脖子耳根都已红透,肤色嫩白的缘故,愈显得娇艳欲滴,似要蜿蜒滴入偏低的娃娃领口……

秦峥侧头吐出口烟圈,倾身,白酒杯和她的相碰。

空气里蹦出声儿脆响。

“这杯我干了,你随意。”他语气很淡,说完,一饮而尽。

余兮兮暗自皱了皱眉,静默片刻,也比照着他的量喝完杯里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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