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摊开成为众所周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句话就成了错。”申漾指向电视机，那里已经换新闻了，然而正在播报的新闻是女权平权问题，依旧和他有关。他无奈道：“我也没想到，就昨天一天的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我不太擅长处理这些，所以从来没想过实名认证，也没想过别人能认出我。”

“懂了。”张姨若有所思，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

她忽然道：“既然你暂时没有工作，今天跟我去个地方吧！”

“好啊！”申漾一口应下，想起自己没戴眼镜，道：“不过我需要回家一趟，拿眼镜。我这眼睛，不遮一下的话会吓到别人，这不好。”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张姨道，背后又传来奇怪的声音，两人一起看向电视机。

“日前，西部玉人弯发生大面积滑坡，损失尚无法统计。玉人弯位于……”

“滑坡啊，怪不得大一早就走了。”张姨喃喃道，见申漾发愣，道：“吃完了就走吧。”

九点，申漾跟张姨一起站在省儿童福利院门口。

“……”申漾没想到她会带自己来这里，愣在门口不动。

“我是妇联的名誉主席。我们本来就在找一个或者多个愿意来福利院支援医疗事业的医生，可那些沽名钓誉的人，我不敢推荐。你不错，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昨天还在为女性平权发声，又是首屈一指的全科医师，专业技术够硬。我们不会拘着你，有空的时候来看看孩子们就行，如果能定期来义诊，就更好了。”张姨一笑，示意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带着申漾往前走，道：“为已经死掉的人做任何事都是徒劳，可活着人不一样。我们都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让他们活得稍微好一点，让这个世界变得温暖一点点。哪怕只是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你说呢？”

“是。”申漾肃然起敬。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过去的三十年间，他也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他顿时觉得以前的自己太肤浅、太自私了。

申漾颔首，推了一下鼻梁上那副刚回家拿的工作眼镜，一手拿着自己的背包，一手拎着他的出诊箱，郑重的走进福利院的大门。

邹非和程飞找到福利院时，已经是下午了。

当时的申漾和煦如天上的冬日暖阳，他正抱着一个孩子。他温柔得像教堂壁画里怀抱耶稣的圣母玛利亚。

“！”走近了，二人才发现，那孩子四肢无力，申漾只是在行医。

“申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邹非呀！”申漾弯着眼睛冲邹非笑，和蔼可亲。也许是抱着孩子，他温柔极了，连声音也带着暖阳，和昨天那个咄咄逼人的申漾判若两人。

他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他依旧是申漾。

他道：“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因为这里有病人呀！你们呢？怎么来这里？”申漾说着冲程飞颔首。

程飞举着相机对申漾笑，比划了个大拇指。

“这两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看了，你们辛苦了。”申漾说着，轻轻在孩子身上吹了口气，待他舒服点了，笑着继续一边逗孩子，一边给他抹药，道：“我的态度不变，张奕母女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即便是沧海一粟，那也是粟，不是沙粒子。有需要我自己出面的你们要告诉我呀！”

“殷老师说尽量公诉，尽量不用你个人的名义起诉。”邹非一笑，在他身边的台阶上坐下，叹道：“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啊，我看到央视新闻的时候差点炸了。他们简直断章取义！”

“考虑的角度不同吧！你可千万别炸！”申漾给孩子上好药，把他交给身边候着的护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你要是炸了，我们就少了一个发言人。我可只认识你一个媒体人！”

“申先生言重了！”邹非笑着跟申漾碰了一下拳头，二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件事不一定能成功，可若是少了他们群里的任何一个，这事一定不会成功。

他道：“你们一中有那么多人！你知道喊着老学长跟在你身后的一中校友有多少吗？数以万计，这还没有算上医大的！你就看你的粉丝数，一夜之间涨了百万！”

“……”申漾哂，不置可否，这些他都无所谓。

“我看一中人真的是寂寞狠了，找不到张正义，都来你这儿了！”邹非道：“可惜殷老师不能亮明身份牵这个头，否则我们或许真的能见识一次一中和X大附中的合作，这绝对是空前的盛景！”

“他顶着X大的名头，不能任性，能出头帮我已经很了不起了，”申漾道：“我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居然认识他这样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