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夏尔把果子都拾了起来，有几颗在落下时摔破了皮，克夏尔干脆坐下来吃了起来。蛇爬到他面前，注意到了一件事。

「克夏尔，你的衣服。」

克夏尔地头，这才发现衣服的下摆在滑落的时候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啊，破了呢……”他翻弄了下被撕裂的衣服，雪白的皮肤露出来，“不过没关系，我不是女孩子，不穿上衣也不要紧呢。”

「不行！」

“嗯？”克夏尔疑惑地看着一口回绝的蛇，“为什么呢？”

「……这里树密，不穿衣服你会被划伤。」蛇佯装望向森林中的树木，眼睛却忍不住瞥向从裂口处可以看到的男孩的腰，一下又一下，那漂亮的腰线，那白皙细结的皮肤……

“嗯，蛇先生说得对。”

克夏尔似乎没注意到蛇真正的想法，很轻易地接受了蛇的说法，蛇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又发现了新的烦恼。衣服可不是树上长出来的，更不是会跑的动物，就算蛇的阅历再丰富，它也没办法在森林中给克夏尔猎一件衣服来，要弄一件新衣服就得去人类的村子。当然它是没法靠近人类的村子的，它可不想刚才那中尖叫再来一次，而且还是十几个、几十个叠在一起，所以只能让克夏尔一个人去。但这就意味着它要让克夏尔一个人进入一个不是它的地盘的地方，一旦克夏尔有什么危险它都没法去帮他——没错，它又毫无用处了。蛇到底也是有强烈的领地观的，克夏尔既然是它的所有物，它就得负起责任。可是它摘不来克夏尔喜欢吃的果子，治不来克夏尔的伤病，连刚才克夏尔吊在树上都是他自己安全地跳下来，现在又要克夏尔自己去跟人类交涉找件新衣服，而且还是因为它的要求——啊啊，它怎么好像真的一点用都没！

蛇郁闷地围着一棵树转圈，粗大的身体一圈圈盘，不经意间就成了抱着树的宝塔蛇。

“蛇先生？你是要休息了吗？那我去找找人类的村子，我想应该不会太远，顺着刚才那个尖叫男孩离开的方向应该就能找到。”

克夏尔指了指一个方向，蛇还在郁闷它的存在价值，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随即它终于想到了一个能让它拍上点用场的点子。

「你在这里等着。」

蛇愉快地绕开身体，朝森林深处爬去，不一会儿拖回来了一头鹿。

“哇，今天的晚餐？”

「拿去交换衣服。」

克夏尔愣了一下，然后用力抱了一下蟒蛇，“蛇先生想得真周到！这样一定能要到衣服呢。”

蛇吐吐信子故作深沉，实则沾沾自喜，看，它也不是全不了解人类的规矩。

不过蛇显然不明白人类对物品价值的定义，拿一头鹿去换一件布制衣服怎么也太亏本。克夏尔把鹿分割开，只带了鹿皮和一只后腿向人类的村子出发。

人类的村子确实不远，克夏尔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了第一幢小屋。屋子里住着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孩子。鲜有的客人让小屋里很热闹，年轻的太太接受了克夏尔带来的鹿皮和鹿腿，给他找出一件新衣服，并热情地邀请他留下来一起吃晚餐。克夏尔虽觉得应该早些回去，但最终没法拒绝夫妇的一再坚持。

鹿腿很快被烤得香喷喷，太太把最好的肉切下来给勇者克夏尔——他们想当然地以为鹿是克夏尔自己猎来的。克夏尔没有立刻开动，坐在他对面的男孩从一开始就瞪着他，现在他盘子里的肉终于让那男孩忍不住开口了。

“妈妈，他是个坏蛋！他和妈妈告诉我的故事里的坏巫师一样养了一条好大的蛇！”

比克夏尔小了一、两岁的男孩一本正经地指控，桌子上的其他人都愣了一下，太太看了儿子一眼，又看看克夏尔，与丈夫对视了一眼笑起来。

“凯姆因为妈妈把新衣服给了克夏尔哥哥所以在赌气呢。”

“呵呵，凯姆会有更好看的衣服的，过几天妈妈就用那张克夏尔哥哥送的鹿皮给凯姆做一件漂亮的皮衣。”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看到了！有这么粗的一条大蛇！”凯姆着急地重申，可惜大人们才不会信这种故事。克夏尔虽然没想到会这么巧地遇到尖叫男孩，但在他看来凯姆说的也不算事实——他可没有养蛇先生，是蛇先生在养他——所以他也没理由为凯姆辩护，只是把自己盘子里被凯姆盯着的鹿肉夹给凯姆。

“看，凯姆，克夏尔哥哥对凯姆多好，怎么会是坏巫师呢？那些坏巫师都是穿着黑斗篷长得很吓人的老爷爷。”

凯姆好像被说服了，不吭声地低头吃肉。晚餐结束，克夏尔趁着天还没全黑向屋子的主人道别，回到森林里。蛇已经等了很久了，久到不经意间已经把鹿吃得只剩下了一条腿，它闻到克夏尔的味道，便卷着吃剩下的鹿腿爬到森林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