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黑即白(56)

阮令如更镇定一些。“乔老板如果不希望我们说出去,就应该先下缄口令才是。更何况……您自己也没想着隐瞒吧?铭少可是说了,您书房中还留着不得了的画呢。”说罢娇笑起来。

要不是乔元礼有点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觉得好男不跟女斗,早就把阮令如摁在地上揍了。

请两位大佬去地下室好好“坐坐”之后,乔元礼孤身一人马不停蹄赶到机场,直奔希宏市。下了飞机,立刻给郑嘉义打电话,叫他赶紧过来接人。

孰料一向唯他马首是瞻的郑嘉义这次居然抗命不从。

“大老板,不是我故意不听您的话,”郑嘉义说,“我都从铭少那儿听说了,他实在不想见您,您就算来了恐怕也是火上浇油。”

“到底我是老板还是他是老板?”乔元礼对郑嘉义说话向来如春风般和悦,这次却罕见地带上冷酷的语气。

“您是老板,但他是铭少啊……”郑嘉义叹息,“我觉得你们两个都需要冷静一下。夹在中间我里外不是人。您行行好,别难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行不行?”

乔元礼愤然挂断电话,差点气得没把手机也一并丢出去。郑嘉义不来,他只好拦下一辆出租车,奔向希大。

一路上他都在盘算该怎么弄死郑嘉义。真是要造反了,原以为是提携年轻俊秀,谁知道是引狼入室!翅膀硬了就连他的命令也不听了是吧?等忙完铭易的事,看他不叫一群人来剿了这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小子!

出租车很快下了高速,进入通往希大的主干道,刚看到学校行政楼那恢弘的屋顶,司机便一个急刹车。若不是乔元礼老老实实系着安全带,估计就撞破玻璃飞出去了。

司机也不是故意如此的。前方道路被六七辆面包车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一群虎背熊腰戴金链文花臂的壮汉手持木棒铁条拦在路中央,为首的那人披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冷峻的眉眼下生着一颗泪痣。

“郑嘉义……!”乔元礼咬牙切齿。

司机哆哆嗦嗦:“先生您认识他们?您和黑社会是不是有什么过节?这这这……我就是个开车的,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指望着我吃饭呢,您可别拉我下水啊……”

乔元礼从皮夹中摸出两张钞票,甩给司机,径自下了车。司机立刻调转车头,飞也似地逃离现场。

郑嘉义朝部下们按按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独自一人迎上来,恭敬地说:“请大老板到我们会所坐坐,视察视察这两年的发展……”

乔元礼抬手便是一个巴掌甩上去。

郑嘉义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吃下这记耳光。

背后的花臂大汉们提着家伙就要上前支援,被郑嘉义一个眼神斥退。

“大老板,铭少真的不想见您。他哭了一整天了。就算您要跟他和好,也得给他点儿时间吧。”

“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父子的事轮得到你来管?”乔元礼冷冷道。

郑嘉义瞬间露出受伤的表情。乔元礼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和乔铭易一块儿玩大的青梅竹马,就像他的半个家人,听到这种话怎能不受伤?

乔元礼觉得自己就像个长满刺的怪物,别人来关心他,他却偏偏将人家扎得浑身流血,用尖刺保护着可笑的自我,还为此沾沾自喜。

难怪乔铭易会弃他而去。

忽然,后面的车上传来一个声音:“爸,你别怪阿义,是我叫他这么干的。”

车门开了,乔铭易跌跌撞撞跳下来。

他神情委顿,脸色苍白,双眼红肿,面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显然是刚哭过。

乔元礼想冲过去,胸口却像压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压得他寸步难行。

乔铭易对郑嘉义说:“我和我爸有话单独说。”

郑嘉义点点头,带着小弟们退开一段距离。

乔元礼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拥住乔铭易。年轻人修长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皮肤冷得厉害。他内心刀割似的疼起来。

“铭易,老孟、如姐他们都说了,你知道我和你爸的事了……”

“嗯。”乔铭易闷闷地回答,“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一个蒙在鼓里。”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实在是……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我以为……”他顿了顿,发现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来解释自己的行为,“我以为都过去了。”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我爸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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