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138)

严峫揉了揉额角,突然咳了声,试探性地问:“江队?”

“嗯?”

“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会想调来建宁工作吗?”

江停愣了下,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半晌才说:“都无所谓吧。”

——他愿意!严峫肯定地想,他好主动!

“谢谢。”江停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小口提拉米苏,用雪白餐巾抹了抹嘴,抬头郑重道。

严峫正沉浸在“他都这么主动了我不能辜负他毕竟他是江队啊”的思绪中,茫然啊了一声:“谢什么?”

出乎他的意料,江停说:“不知道。”

江停靠近宽敞的椅背,伸了个懒腰。这是他第一次在严峫面前做出这么惬意又不设防的动作,好似在冰天雪地中得到了某种温暖的猫科动物,秀气的眼梢都眯了起来,随即“呼!”地出了口气,微笑道:“你总能让身边的人感到很安全。”

严峫愣住了。

“洗碗么?”江停问。

“……哦,不,放那明天叫钟点工。”

江停起身松了松肩膀,说:“我来洗吧,活动活动。”

严峫的阻止卡在喉咙里,江停已经收拾起残羹剩炙,端着一叠瓷盘走进了厨房,少顷传来哗哗的水声。

蜡烛噼啪燃烧,食物温热的气味还缭绕在餐厅里,洗碗的声响让人有点恍惚。严峫呆坐了片刻,起身跟进厨房,顺手从消毒柜中拿起擦碗布,站在江停身侧,开始擦铁架上尚带水珠的餐盘。

他们就这样,江停洗完一个盘子便递过来,严峫接到手里擦干净,再轻轻放进进碗碟柜。两人没有交谈,却肩并着肩,安静的夜晚里只有这些家务琐碎的声响。

直到最后几把刀叉洗净放进抽屉,江停从严峫手里接过软巾,擦了擦手。

严峫站在他面前,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微微低着头,看见那双修长又布满细微伤痕的手在雪白的软巾上来回擦干,指甲泛着微微的粉色。

——我扣不下扳机了。严峫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但这只手扣动扳机时一定很漂亮吧。

江停将软巾放回严峫手里,定定望着他,唇边浮起微笑的弧度:“晚安。”

暖橘色明亮的灯光里,严峫想说什么又没能发出来,只在喉咙里低沉地唔了声。

江停绕过他,走出了厨房。

·

那天晚上严峫翻来覆去的很久都没睡着,仿佛有某种火热的液体在中枢神经上来回流淌。过了很久他才迷迷糊糊地陷入到梦境中去,破碎、火热、混乱的片段在意识深处交织,构成一幕幕隐秘模糊又光怪陆离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床头手机铃划破夜色,尖锐地响了起来。

“……!!”

严峫一个激灵坐起来,猛地甩了甩头,条件反射接了电话,开口声音沙哑得自己都听不出来:“喂?谁?”

“严哥,出事了。”电话那边的马翔也是满声倦意:“那个申家夫妇三更半夜开车去天纵山接儿子回家,发现申晓奇是真失踪了,根本没跟同学在一起。”

严峫沉浸在某种暧昧梦境被打断的愤怒中,一股邪火直冲脑顶:“这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

“你听我说,这次是真的。”马翔大概已经出离了愤怒,正处于超脱虚无的冷静状态:“申家夫妇接到了匿名电话,里面是申晓奇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求救声,同时绑匪说,离行刑时间还有38个小时52分钟。”

严峫皱眉道:“什么?”同时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床头闹钟上,数字在黑暗中跳跃,散发出幽幽绿光——凌晨5点35分。

第48章

半小时后, 凌晨空旷的马路上。

辉腾闪电般飞驰, 犹如晨昏交际中耀眼的流星, 瞬间消失在长街尽头,只留下尾气缓缓飘散。

“总体经过就是这样。”车内蓝牙接着严峫的手机,马翔说:“队里警车已经开到天纵山了, 我也正往那赶,咱们到地方再见吧。”

“行,安抚好被绑者父母的情绪, 别让他们太激动影响问话。”随即严峫挂断了通讯。

“申晓奇的父母晚上到家后, 还是不放心,就决定连夜开车去景区接儿子回家。因为顾忌青春期少年强烈的叛逆心理, 怕强行接人会引发任何不可预知的后果,所以没有提前打招呼。凌晨三点多, 夫妻俩偷偷开车到达农家乐旅馆后,竟然发现儿子并没有跟同学在一起, 甚至整夜都没回来睡觉。于是焦急之下夫妻俩开始询问同学,但这帮孩子都非常不配合。”

江停倚在副驾座上闭目养神,脸色有些苍白:“不配合?”

“都说不知道。申父申母问儿子是参加篝火晚会之前还是之后离开的, 有同学说之前, 有同学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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