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爱(15)

苏荷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看看腕表,前后不过十分钟,也不知党大哥怎么过来的,说来凑巧,苏荷给红旗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附近,其实即使不在附近,他也会赶过来,在红旗的生命中,党蓝始终毫无疑问的排在首位。

党红旗十四岁之前,是在大院里混过来的,那时候父亲工作忙,长年累月见不着面,后来他才知道,父亲在外头有了女人,这个家早已名存实亡。

父母离婚的时候,父亲曾问他跟谁,当时红旗毫不犹豫选择了母亲,甚至在母亲改嫁党盛以后,他也选择跟了继父的姓,这曾引起他父亲跟爷爷的强烈不满和反对,但他当时就是想成为党家的人,很喜欢继父,某些感情上甚至超过了他的亲生父亲赵子安。

党盛不忙吗,党氏的董事长,手里握着上万人的生计,跟父亲也不相上下吧,但他却给了母亲平稳无忧的生活。

红旗看得出,继父是真心爱着母亲的,直到后来红旗才辗转知道,继父很早就喜欢母亲了,早到母亲还不知道的时候。

在红旗眼里,继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母亲幸福的时候,不去打扰只默默关注,在母亲婚姻失败以后,站出来,把她护在怀里,为她遮风挡雨,这样的党盛比他父亲更像一个男人。

红旗跟着母亲进入党家,见到党蓝第一天他就知道,要护着她,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党蓝当时才十岁,还在上四年级,本能对于母亲之外的女性排斥,顺带对他这个拖油瓶也产生了敌意。

虽如此,党红旗还是觉得,党蓝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小丫头,她穿着一条粉蓝的裙子,头发又黑又亮的垂在肩头,侧面别着一支蜻蜓发卡,粉嫩嫩的小脸蛋像桌上水晶果盘里的苹果,眼里却有着清晰的防备。

党叔叔跟她说:“以后这就是你妈妈,这是哥哥,快叫人。”小丫头咬咬嘴唇,忽然大喊:“她才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早就死了,我也没有哥哥,爸爸最讨厌了。”丢下这几句,扭身跑了出去,妈妈要追,被党叔拦住:“这丫头自小没娘,被我宠坏了,你别过意,我去找她回来。”

红旗却鬼使神差的站出来:“我去。”

党家的别墅很大,整整三层的主楼,前后都是花园,漂亮是漂亮,但小丫头有心藏起来的话,也真不容易找。

红旗围着花园找了三圈没见着人,他坐在石凳上,想着还有哪里没找到,忽然头上扑簌簌落下许多的樱花瓣来。

他一抬头,就看见坐在树杈上的小丫头,真不知道她怎么爬上去的,党家这颗樱花树有些年头了,生长的繁盛粗壮,正是暮春,开了满满一树淡粉的樱花,而小丫头就坐在满树的樱花之间,黑黑的发,晶亮的眼,皱着眉头,圆圆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上写满懊恼。

那一刻,红旗觉得她就是个樱花幻化出的小精灵,而从那一刻就在他心里落下了种子,发芽,成长,不知不不觉就成了参天大树,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小丫头已经欢欣雀跃的抱着他说:“红旗,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要追他,他是我的。”那个人就是叶潇,而自己的心思就此沉淀,这一沉就是八年。

这八年,他就这么看着,小丫头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笑着,闹着,烦恼着,幸福着,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旁观者。

今儿潘岳还跟他说:“你说你这叫什么事,嘴边的肉都让人夺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红旗,就凭咱,抢也抢过来。”

潘岳是他的发小兼哥们,从政,走的一帆风顺,前些日子才调来H市任副职,一直忙,好容易今儿得了空,红旗在金鼎摆了酒,叫来几个哥们,也算给潘岳接风洗尘。

吃了饭几人跑到潘岳这里,支起桌子打麻将?,谁知这一圈还没打完,党红旗接了个电话,站起来就要走,潘岳哪里肯放,拽着他说:“不给哥们个理由,甭想出这个门。”

党红旗只淡淡吐出一句:“蓝蓝喝醉了,我得去接她。”潘岳就彻底没词儿了,直到党红旗走了,潘岳还叹:“这就是冤孽。”

是不是冤孽,红旗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听到党蓝两个字,八匹马都拽不住他的腿儿,党红旗到的时候,党蓝已经喝的一塌糊涂,喝醉了的党蓝一点儿都不闹,很乖,蜷缩在沙发上,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但是眼下却有不容错辨的黑青,仿佛几天没睡觉了一般,看上去异常憔悴。

这样憔悴的党蓝,令红旗心疼不已,红旗给苏荷发了短信,把自己的风衣脱了,裹住她抱起来,党蓝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他,手臂自然的圈上他的脖颈,嘟囔了一句:“红旗你来了,还是你最好,最好……”脑袋搭在他肩膀上,任由他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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