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医(411)


“没关系的,我们……随家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对于我们来说,也许挂靠第三方乐医是唯一的退路了。”随景致抬起头看着鱼悦说。
“挂靠?“榔头惊讶的叫出声,月光原本站在花园的藤架下看蚂蚁搬东西,大概是很少听到榔头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所以他站起来不放心的看着这边。
鱼悦依旧没说话,他只是拿起面前的空盘子,小心的把那块冰激凌蛋糕仔细的分成小块,一块一块的放进小豆的盘子里,他在等待随景致的下文。
“这次月灵岛的救世曲……没有随家的,上次的乐医补助也没有随家的,仲裁所那边已经快五个月没有给随家指派任何任务,过去的学生全部挂靠到别的宗家,随家……除了本姓弟子,现在除了一些各地私下里的私单,随家没有任何生意,随家……已经完了。”随景致那股子绝望到无力的语气在弥漫着,他的声音充满恨着什么,却毫无办法的憋屈感。
鱼悦没感觉,真的,没有任何感觉,随家就是房子被大风吹了顶他都不会对它掉半滴眼泪,丝毫也不会觉得难过。以前他不止一次的期盼过,有些东西他能够忍受,可以原谅,可以选择当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但是……有些事情不该发生在随知意身上,这才是他最最无法原谅的事情。
榔头摸摸面前的茶杯,他抬起头看着随景致:“我要说一些失礼的话。”
随景致点点头:“尽管说吧,随家也没有什么经受不起的了,任何难听的话,我们都能听进去。”
榔头吸吸气,他转头看下鱼悦,心里隐约着他有些生气,他知道这个人真的不像大家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强大,这个人,除了乐医的某种力量之外,对付人心他是最最没办法的了。
“我是个外人,最起码对你们随家来说我是,我说这个话也没其他意思,也没什么为鱼悦出气的意思,真的,他自己都不在乎,我也犯不上为他在乎。这两年,不瞒诸位,我一直在办一件事情,想必各位一定也听说了,我一直以第三方乐医的名义要求会见当年的方舟、方真,就像鱼悦说的,生要见人,死他要见到尸体,随知意就是死了,也要埋葬在他弟弟的身边。遗憾的是,这么些年,有风那边一直避而不谈这个问题,所以我这个可怜的外人就只好随着这个任性的家伙一次又一次的来回跑着,我说这个话不是抱怨什么,我是鱼悦的亲人,我做这些,我心甘情愿。可是,你们呢?把他的人生毁了的人,你们做了什么?我混流氓的出身,不要脸的人见多了,我第一次见到连流氓混混都不如的人,世家?笑死人了……”
大概是憋闷的久了,可算被榔头抓到机会,这人一张嘴半点情面也没给留的说出这番话,要不是鱼悦拉着他,他还指不定说多少难听尖酸的话呢。
“算了……榔头。”鱼悦拉住他。
随景致苦笑了下,站起来看着面前的那些缠绕满植物的青藤,这些植物天生没有自己攀爬的能力,它们一生都在到处寻找攀爬物,它们总是向上爬啊爬着,大概它们自己也不清楚它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吧?
“我出身不好,旁系子弟,从我出生开始,我的父亲就告诉我,我一辈子就只能做我哥哥的影子,我不能比哥哥优秀,不能超越哥哥,哥哥上学考第三,我们就只能第四,以前我也恨我父亲……”随景致回头看下随伯禄,随伯禄拿着一块蛋糕,小心的看下小豆,小豆的眼睛太亮了,从刚才随伯禄拿起这块蛋糕开始他就紧紧的盯着那块蛋糕。
看到父亲根本没在意自己的话,随景致苦笑下继续说:“怎么能不恨呢,我知道你恨你父亲,你父亲出事……”
“那个不是我的父亲,我恨他有些没道理,”鱼悦把一些高糖的东西小心的挑开,他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他讨厌自己和那个人有任何关系,难得的他为某种观点生气的去辩解了一下。
“随便你怎么想他,吱吱,还记得知晨、知沅、知墨、他(她)们吗?他们也长大了,有的做了父亲,有的成了妈妈。从我担起这个家开始,有些事情真的不由我,以前我也讨厌自己的父亲,后来我想我也许懂得一些了,坐在那个位置上我首先要考虑的是,事情是不是对整个家是有益的……(他突然声音有些高,甚至带了一丝激动的),这家不是随伯禄的,不是随景致的,不是随知暖的,它是随家几百年来,几十代人一点一滴积存起来的。现在好了,现在我就要保不住它了,它要完了,走到现在,我才发现,随家什么都不是,它就是一个玩具,那个远在天边的岛主大人手里的一个玩具,一个工具,一个道具,一旦他老人家不悦了,不高兴了,我们就像一袋垃圾一般被舍弃了,什么都不是了。吱吱,你来告诉我,我不明白,我们随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家怎么说扔就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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