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弗洛伊德(79)


“这样的梦持续了多久?还是,只在昨晚。”
“只在昨晚。”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梦里的小女孩会质问你把她扔进山里去?”
“因为......”甄意拿手背遮住眼睛,嘴唇苍白,剧烈颤动着;才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因为我可能真的这么做了。”
泪水成河,默默流淌。
她遮着眼睛不敢看他,她如此罪恶,如此丑陋,不知道他会用怎样的眼神看待她。
她不敢去想,内心是那样的羞愧,卑微,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可言格并没批判,甚至没有评价,嗓音依旧平淡而清和:“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做的呢?”
他的问题真宽容,不问她为什么做,而问是什么事驱使她去做。
甄意愈发心酸,呜呜哭起来;他没劝,也没打扰,安静坐在一旁,包容地等待。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风吹进来,带着雨水的凉意。言格起身拿了毯子,给她盖上。她滚进毯子里,埋着脸继续呜呜。
她把自己的脸哭成了一只大花猫,终于哭够了,才羞愧地拿开手,惨兮兮地看向他。
他一身白衣,安然坐着。俊颜清隽,眉目和淡,黑湛湛的眼睛温和清淡地看着她,不带苛责。
“我就知道,可以和你说。”她哽咽着,胡乱抹眼泪。
言格眼眸深了一度,没作声。
她真的没怎么变。笑,就哈哈开怀,笑声朗朗传十里;哭,就哇哇大哭,可怜委屈又揪心;孩子般直来直去,还是那颗赤诚之心。
他见她不哭了,递给她一张手帕。
她像是哭累了,呆呆的反应不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有点儿懵。她少有这般无辜又犯傻的眼神,他的心便莫名像被她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
想着要对她好,他抬起手绢,给她擦花脸。
他的手很轻,手帕很柔软,她再度发懵,心脏在胸腔里突突地跳,紧张地咽了咽嗓子:
“言格,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言格不答,见她回过神来了,把手帕放在她手心。
她接过来自己擦眼泪,渐渐开口,讲她醉酒后接到崔菲的电话,可说到关键部分,她就讲不出来了,只记得给言格打过电话,之后的事情很模糊。
甄意一边说,一边惴惴不安。
她心里已经压着千万斤的重石,如果言格有哪怕一点儿的惋惜、不认可、否定或不适,哪怕一点儿,都会刺痛她,把本就悔恨的她推入更深的地狱。
可至始至终,他没有。
他只问:“和我打电话之后的事情,记不起来了吗?”
“嗯。”
“那你记得当时的感觉吗?”
甄意努力回想:“好像,声嘶力竭,在挣扎。”
“为什么而挣扎?”
“崔菲,戚行远,姑妈,还有她,在商量把艾小樱扔掉,我不肯,可他们都不理我。”
“她?她是谁?”
“我记不得了,好像,有第四个人。她一直在对我下命令,我不听,她就自作主张对其他人发号施令了。我在说什么?”甄意揉额头,“天啊,我当时是有多醉?”
言格沉默不语,隔了一秒,再问:“你参与了吗?”
“我一开始是准备先顺着表姐,稳住她,把她们支开后,去调查现场的,因为我有些怀疑真相......我看到小樱头上的伤是你送的书镇打的,我没提醒他们,因为等以后警察发现的话,可以查出来做关键证据。还有,他们想把小樱光着身子扔掉,我让他们给她包了浴巾。我应该是准备跟着姑妈去清理现场的,这样我就可以去检查有什么不对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这样做。我记不得了……”


☆、chapter 33

甄意从浅度催眠中醒来,落进一双清黑的眸子里;言格离她很近,眉目清俊,竟带着一丝慌张。
记忆里,他似乎还从未有过这种眼神。
“怎么了?”她问。
言格愣一秒,瞬间恢复了镇定,心渐渐落下。或许,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他坐回一旁的凳子上,目光却没移开,眼眸深邃而专注,看着她。
甄意以为这是他认真做事时的眼神,可即使知道,也很难不为此心动。
她捋了捋头发,小声说:“我记起了很多事,谢谢。”一低眸,看见他右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红痕,是她刚才抓的。
她别过目光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
甄意从包里掏出一张打印的照片,这是她今早从新闻网上找到的:“是艾小樱的父亲,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想不起来。不过,我记得当时你应该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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