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修改版)(65)

于是逼仄一下子变成了疏朗,两个人肩并肩躺在床上,开始还你一句我一句说话,后来不知道是谁压到了谁,又或者仅仅只是刚刚喝下的酒终于在身体里挥散,顺着血液流淌到脑海之中,最终“轰——”地一下,化作熊熊烈焰!

许嘉年先一步把盛薰书压在床上。

他啾了啾了盛薰书的额头,又啾了啾盛薰书的鼻子,又啾了啾盛薰书的嘴巴,最后再啾了啾盛薰书的眼睛。

那双带着一点紧张与更多兴奋和期待的眼睛猛然闭上,又倏尔睁开。

星光弥散。

弥散的星光之中,一切似河,默默潜入,蜿蜒流长,总似没个尽头。

直到最终,盛薰书再没有了一丝力气,眼皮直打架,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许嘉年才意犹未尽地躺回床上。

他默默回味着刚才的感觉,感觉身体虽然疲惫,内心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这个冲动在胸膛中冲撞不停,最终让许嘉年打开了话匣子:“我之前申请了北大的交换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能我会去国外交换一年。不过……”

“不过什么?”盛薰书含混问。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去国外上个学,或者生活一段时间?”许嘉年问,“国外对于我们的事情看得比较平淡,在那里你的压力也不会太大。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今年也考了去国外读书要考的那些项目,成绩还行,拿Offer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唔——别老说我,你自己对未来有什么想法?你得提早告诉我,我才可以和你磨合规划啊。”

他的肩膀忽然一重,盛薰书的脑袋埋到他的肩窝上。

许嘉年:“怎么?”

心脏跳动出陌生的情感,盛薰书感觉眼眶发热,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膛中咕噜噜冒着热气。有那么一刹那,他差点就要把自己把爸爸气病的事情告诉许嘉年了。但实际上,他脱口而出的是:

“我们放假了之后再在北京呆一段时间好不好?”

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好的。

许嘉年很愉快地和盛薰书在学期结束之后又在北京呆了一段时间。等他们回到家中,假期过半,距离过年也不远了。

那时候没有禁炮令,年味还足,小区之内处处是拿着响炮和烟火的小孩子。许嘉年踩着熟悉的街道回到家里时,妈妈正在包饺子,熟悉的香味一路传到鼻中,变作一把小勾子,勾得许嘉年大叫一声:“妈,我好饿啊!”

许妈妈笑呵呵的声音传来:“先吃个水果垫肚子,饺子马上就好!”

同一时间,隔壁。

盛薰书也回到了家里。他一进家门,迎面就是盛爸爸的质问:“学校早放学了,你这儿晚回来去干了什么?”

审犯人一样审我!

盛薰书又是厌烦又是疲惫,随口敷衍:“不是早说了吗?和几个同学留校做个项目,都让同学打电话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盛爸爸暂且不说话了。

他站在家中,眼中闪烁着疑窦的光芒。

2013年,美国。

打扮靓丽的年轻女性挂断手机,耸耸肩膀,并对着桌面镜子调整一下写有“Sue”的胸牌,继续坐在桌子前办公。

时间已经晚了。

她心不在焉地转着手中的一支笔,目光时不时看向挂在墙上的大钟。

当大钟的时针指向数字“9”,叮当一声,钟摆敲响报时器,Sue同时提起包包,扭开背后实验室的大门:“Boss,下班时间到了,我先走了,刚才你有一个方块字联系人的来电。不过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

光线交错。

室内的人斜对大门坐着,在走国际象棋。

他点着棋子,沉默良久,才将手中棋子轻轻往前一推,漫不经心道:“唔。”

2013年,中国。

盛薰书来到了自己父母的住处。

盛父对于盛薰书回来这件事颇为惊讶,这四年里头,盛薰书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也许连四次都没有。

这也是盛薰书这几年来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父亲。

相较记忆之中,他苍老了很多,头发花白,眼角褶皱,挺直宽广的肩背已经变得佝偻单薄。他这样简单坐着,都比对方更为高大了。

“你还知道回来?”盛爸爸说,他的表情冷漠又厌倦,但到了今天,那择人而噬的愤怒到底消失了,反而添了三分无奈,“你妈妈告诉我了,你给那个人打电话……我们这几年过得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一定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盛薰书沉默片刻:“爸爸,你的想法和最初一模一样。你说是许嘉年勾引我、你说我是变态……这些年来,你一刻都没有改变过这两个想法吧?”

他不等盛爸爸回答,又说:“我是你儿子,你把我养大,就算你对我做的那些是我欠你的。但许嘉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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