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爱深喜欢(147)

素馨突如其来的情绪没有吓到熊橙,她面色僵硬,目光游离,慢慢说:“那他自以为是地赶我走?终究他还是不信任我。”

话音落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熊橙的手握了又松开,松开又握住,再松开,垂眸看掌心的纹理,勉强找到焦点。

素馨的情绪缓缓平复,神态疲惫:“其实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是多让一个痛苦罢了,他那个样子是不可能和你结婚的,结了婚才是害你,你要在病床前日复一日地照顾他,每天都提心吊胆他会不会有新的感染,其他的并发症,看他一天天消瘦下去,都没法站起来,连晚上都睡不好,时间长了,你肯定会垮的。”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垮,我只知道如果他对我有感情,不会选择隐瞒和欺骗,他会向我坦白,至少我告诉我事实,让我有选择的权力。”熊橙闭了闭眼睛,一瞬间,掌心被濡湿了。

素馨吸了吸鼻子:“他要是懂那个道理也不是他了。他从小到大就是那个性格,孤僻,冷漠,没有朋友,不懂怎么表现自己的善意,更不会说出自己的心事,遇到事情自己解决,解决不了也不会找别人帮忙。他从不会把自己的痛处暴露给别人,即使是亲人也一样。”

她说着,目光越来越哀伤:“关于这点,你应该清楚。”

熊橙说不出话来,只见眼前一片模糊,掌心越来越热。

脑海浮现他清晰的脸。的确,如果他懂得那些,他也不是他了。

“其实他很可怜。有件事很少人知道,他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我前夫有中度抑郁,当年我事业心很强,在外做服装生意,他父亲在家照顾他,只要喝了酒就拿他出气,骂他打他,有一年冬天我出差,他被打得很惨,关在家门外,外面是零下四度,他就待了一整天,如果我不是我提前回来,他很可能就冻死了,那时他才六岁。后来我忍受不了,提出了离婚,带着他一个人过,但我依旧很忙,常常在外面跑,也不太顾得上他,久久的,他的话越来越少,我也没重视,直到再婚,重组了家庭,我才发现他的性格有了问题,不但话少,爱静,还很抵触和别人交流,对陌生人的警惕性很强,我想纠正但已经晚了。”

“左又宜那个事情你或多或少应该知道点,她和翊宁是高中认识的,她是转校生,不是本地人,养父养母在H市开了一个洗浴中心,赚点小钱,她性格不合群,有点野,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成绩很差,学校里的同学瞧不起她,老师也不喜欢她,就翊宁一个人觉得她可怜,愿意和她做朋友,但她后来还是背叛了他。”

“翊宁在香港读大学的几年,她和翊宁读初中时认识的一个同学好上了,后来有一次被撞见了,他才知道她脚踏两条船的事情,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怎么可能高兴?那个男同学是他读书以后唯一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姓郗,叫郗明哲,也就是思哲的亲生父亲,家里条件差,高中毕业后就去当兵了,回来后当了消防员,不知怎么的,就和左又宜在一起了,他们合伙瞒着他,还在他面前装作没事人一样。”

“郗明哲他出事真的是一个意外,不能都怪在翊宁头上,他们到底为什么打架我不清楚,但我相信自己的儿子,他不会主动出手的,他在关键的时候很冷静,不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但郗明哲出事了,左又宜,郗家的人都把责任归咎于他,左又宜激动之下还拿剪刀伤他。”

素馨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当然我们赔了郗家很多钱,后来左又宜怀孕了,养父养母把她赶出家门,她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翊宁也找过她,一直没找到,等找到了,才得知她产后得了一身病,精神上也有点不对的事情,她好像对郗明哲感情很深,郗明哲死后,她一直挺绝望的,没有生活下去的意愿,不久就病逝了,留下了思哲。”

“郗家人不肯认思哲,说他是扫把星生的,他们不要,也养不起,我当时提出把思哲送去孤儿院,翊宁没答应。”

“思哲刚离开妈妈的时候才那么一点,人又干又瘦,身上都是红疹和疱,说实在也挺可怜的,我一时心软答应留下他。事到如今,对郗家人,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后来,就是这样了。”素馨结束了回忆。

熊橙一言不发。

“我来找你其实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熊橙迟钝地开口。

“他从头到尾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也没有玩弄你。相反的,你很在意你,因为太在意了,反而不敢对你说实话。”素馨说,“他出事后,我常想如果他没有提前结束工作,急着赶回来也不会出这档事,遭那么多罪,但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急着赶回来吗?因为他做好了准备向你求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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