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繁花(139)

他笑了,舌尖启开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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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她是抱着随性而走,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情再次和他过到了一起,虽然对他的喜欢淡了很多,但始终讨厌也憎恨不起来。像小时候去北戴河,走在沙滩上,天一下子乌云密布,她依旧手挎着一只竹篮子,低头找漂亮贝壳,妈妈说快下雨了,别再玩了,她说等下了再回去,现在还没下呢!说着又兴高采烈地拾起下一块贝壳,丢进竹篮子。那场雨来得很迟,她竹篮子里的贝壳已经全满了,头发全是汗,却笑声朗朗。

其实她是个很随遇而安,也很乐观,很好哄走的性格,很多事情她知道,也许结果并不会是那么好,但谁又能说什么是真正的好呢?谁又能保证谁的世界是完整的纯粹,没有瑕疵呢?

天长地久太遥远了,想着都累。

她和凌少旸又过了三年,三年里,凌少旸的生意越做越大,分公司在广州,北京驻站,他在H城又置了两处房,三年里,她在一家知名的国际酒店做营养顾问,人变得成熟内敛了些,三年里,华小昕又糊里糊涂地和凌子谦在一起了,和大学那会一样,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吵来吵去却还是黏在一块,三年里,凌盛哲的肠子里多了颗小瘤,为了这颗小瘤,全家人的生活一半是在医院里度过,裘艾碧叫苦连天,整日念叨自己当初不应该头昏脑热嫁给他,三年里,她又流掉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胎死腹中,医生说是她的体质问题,习惯性流产需要长时间调理治疗,她开始和中药为伴。

三年里,他不管多忙,除去出差,都按时回家,喝她煮的汤。

“明天又要去医院了。”姜越越看着日历上的圈圈,她在定日注射黄体酮针。

“嗯,我和小刘说一下。”凌少旸拿出手机。

“不了,我自己去吧。”姜越越说,“要不,叫司机送我也行,你不一定每次都要跟着。”

凌少旸笑了笑,还是拨电话给小刘,让他处理明早的一切事务,然后照旧关了手机,隔绝一切外界联系。

还是那个可爱的小护士为她注射,每次都会笑着说:“你老公真好,每次都陪你来。”

姜越越笑:“他非要跟来。”

小护士拔了针头,用棉花棒按住,照旧说了句:“保持好心情,对怀孕有好处。”

姜越越问过医生惯性流产要是发生三次以上,是不是注定是怀不了了,怀上了也保不住?医生只是笑着摇头,让她配合治疗,保持心情愉悦。她还是害怕,有段时间根本不敢和凌少旸同床,凌少旸也没有勉强她,将她轻轻抱在怀里,慢慢抚摸,像抚摸一个受伤的孩子。

妇产科门诊的墙上到处是育婴知识,到处是卡通小宝宝的图片。姜越越每次来都会听到笑声或哭声,笑声自然是怀孕的喜讯,哭声是因为孩子掉了,或者是医生无奈地说:怀孕的几率不大。

这真是个浓缩了悲喜交加的小世界。

姜越越出来的时候,凌少旸已经取好了中药,他一手搂住她肩膀:“今天打针痛吗?”

她半撒娇道:“痛死了!你来打打试试看。”

凌少旸笑:“要是我能帮忙,全挨我身上。”

“对,你皮肉厚,不怕疼。”

……

出门诊大楼的时候,两人遇见了熟人。苗翘这三年来混得不错,已经完全褪去了刚来那会的乡土之气,十足一个城市白领,精致的妆容,价格不菲的套装,手拎一只名牌包包,从一辆雨燕上下来。

苗翘见到他们先是一楞,随后很客气地打了招呼。

“妈妈住院了,胃癌复发,李医生说这次手术风险很大。”苗翘说着说着红了眼睛,李医生就是当年为黄小娥开刀的主任医生,是全国老专家,他说话一向保守,这次也无可奈何地说了风险很大,估计是这病是真正难治了。

姜越越拉着凌少旸的手,想了想还是很客气地说了句:“那改日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妈妈,再问问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苗翘点了点头,眼睛不经意间停留在凌少旸脸上,等他看了过来,立刻又收回目光,对着姜越越说了谢谢。

出去的时候,姜越越问:“你想帮忙的话没事。”

凌少旸微微一怔:“嗯?”

“也挺可怜的。”姜越越现在很了解那种面对医生无可奈何的表情,以及每次出入医院抱着希望又希望落空的挫败感。

没过几天,姜越越和凌少旸便去医院探望了黄小娥。李医生说胃癌复发的治疗很复杂,黄小娥这个年纪的体质,对有些化疗有抵抗,即使化疗成功,肿瘤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再次开刀取出风险也很大,要是恶性的就更是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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