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流萤(78)

黎箫不说话,咬着嘴唇。

“箫箫,你要什么吗?”江临风小心翼翼地问。

黎箫身子微微发抖,没有说话。

江临风扫了扫四周,忽然间恍然大悟说:“箫箫,你是不是饿了?”

黎箫涨红了脸,窘迫地看了他一眼,垂下头,良久,又摇摇头。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黎箫第一次正眼看他,第一次对他说的话有所回应。江临风不由高兴得笑了起来,愈加温柔地说:“那你要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黎箫心里又怕又窘,难以启齿的隐痛又折磨着他,张了张嘴,终究说不出口。

江临风有些急,怕他哪里不舒服耽搁了,俯下身看他的眼睛,沉声说:“黎箫,告诉我,你怎么啦?”

这么长时间的积威之下,令黎箫条件反射一样,小小声地回答:“疼……”

“哪里疼?”江临风紧张地看着他:“快告诉我,我去找医生。”

黎箫垂下头,咬着唇,半响才小小声说:“管子……”

江临风看看他,身上此时已除去许多不必要的管道,只余下手背上的输液管和身下的导尿管。他顿时明白这个小人儿难堪得脸上涨红的原因,不由笑了起来,柔声说:“别怕,我去找护士,等一下。”

他大步走出病房,嘴角上衔着多日未见的轻松笑容,吩咐门外的保镖将林玉芬和特护找进来。江临风此刻心情好,见到擅离职守的两个特护,也没多斥责,只冷冷看了她们一眼,吩咐了几句。林玉芬跟在特护后面过来,见了他和缓的脸色,笑了笑,问:“箫箫理你了?”

江临风道:“也不完全算是,他还是很怕。”

林玉芬道:“这也很正常,箫箫虽然长在普通家庭,可从小到大,怕是没人舍得动他一个手指头。”

江临风沉默了,过了一会,竟然有些犹豫地问:“姑姑,我该怎么做,他才会原谅我?”

林玉芬面露诧异之色,惯于发号施令的江临风,何时有过这种不自信的时候,真是,不知道这两人,谁是谁的孽障。她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黎箫看起来虽柔弱,但性子固执得很。你怕是要改很多东西,包括跟他的整个相处模式。”

江临风吁出一口气,说:“那有什么,我改就是。”他面露微笑,柔和地说:“姑姑,我知道了,只要箫箫想要的,我都给他,这总行了吧?”

林玉芬怜悯地看着他,轻声说:“希望你现在给的,正是人家要的。”

他们在外面话还没说完,忽听到里面黎箫痛苦地“啊”了一声。江临风脸色严峻,二话没说立即奔了进去,病房内黎箫仰面躺着,满脸痛苦,下身赤裸着,护士正给他重插导尿管。黎箫一见江临风,脸色大变,一把扯过旁边的棉被盖住下体,红了脸喝道:“你你你来干什么?出去!”

江临风放下心来,朝两个护士使了眼色,两人立即走出病房。江临风心脏狂跳,刚刚惊鸿一瞥中,他已经瞧见了黎箫两腿间那小兔样粉色可爱的性器,一股热流霎时冲向脑门。他苦笑了一下,哪怕满脑子都是对黎箫身子的迤逦幻想,这时候又怎么能流露出来。他举起手,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宝贝,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有意要闯进来。”

“谁是你宝贝,出去!”黎箫从牙缝里挤出声来。

江临风惊喜地发现,宝贝在一生气,连一直害怕的情绪都忘记了。他小心地靠近黎箫,柔声说:“箫箫,别担心,我不会碰你的,但请你让我呆在这好吗?就在这里看着你好不好?”

黎箫看他靠近,忙拉高了身上的棉被往里缩,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宝贝,别怕,请你别怕我好不好?”江临风哑着声说:“你这样,比打我骂我更令我难受。箫箫,我不会伤你的,再也不会了,真的,我发誓,真的,相信我好不好?”他以前所未有的耐性慢慢解释着,目光温柔如水:“箫箫,这些天,我寝食难安,一宿一宿地失眠,闭上眼都是你躺着一动不动的样子。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心脏,痛苦地说:“这里很痛,从没有这么痛过,只要一想到,我明明惜你如命,却竟然伤你这么重,我就恨不得躺在这里的那个人是我自己。那种痛苦,难以言喻,我反正是尝够了,箫箫,你哪怕恨我,怨我,不理我,可也别怕我,别让我老这么痛,好不好?”

黎箫咬着被角,偷偷地瞥了江临风一眼,那一向高高在上的人物,此时却容颜憔悴,眼神中全是不属于他的乞求和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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