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鼓(80)

有些祝福,放在心里就好。

刘远站在人行横道前等信号灯,一辆大货车从眼前飞驰而过,带起重重的风。浏海被吹得纷飞,视线支离破碎,刘远这才发现自己该剪头发了。

对面街边一间小的理发店正在门口做晨操,还是颇有创意的“剪刀舞”,虽然拢共四五个员工,且表情驽钝动作呆滞,但也不失为清晨路边一道银光凛凛的风景线。

刘远有耐心的一直等到舞蹈结束,才走过斑马线,进入理发店。

迎接刘远的是个挺好看的小帅哥,问他是剪头还是染发还是别的什么,等听完刘远说剪头发之后,小帅哥便带着刘远去里面洗头。洗完之后便领他坐进了舒服的皮椅子,小帅哥功成身退,另一年纪稍大些的帅哥晃悠悠的过来继续接手。

二号帅哥先是对着镜子里的刘远潇洒的微微一笑,然后开始手把娴熟的给刘远吹起了湿漉漉的头发。待头发半干不湿后,才关掉吹风机,温柔的问:“想剪个什么样的发型?”

刘远的头发一直都是半长不短的,错落的刘海可以把自己的脸型修饰得更漂亮,他一直知道。所以通常剪头发只是按照原本的发型稍加修剪便可以,但今天,他忽然很想改变,于是他深吸口气,也对着镜子里的二号帅哥微微一笑:“剪短些,就草寸吧。”

二号帅哥刚把剪刀从腰间抽出来,一听这话险些脱手:“啊?你的脸型草寸可能不太合适……”

“没事儿,”刘远笑笑,企图安抚对方,“我就是想试试,你剪吧。”

二号帅哥嘴角抽搐半天,拿着剪刀的胳膊抬起来,又放下,再抬起来,再再放下,跟做广播体操第一节伸展运动似的,最后吐出句:“这玩意儿真不成,太摧残了。”

最后,还是店老板出的手。一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上来就要用推子,给刘远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好么,草寸和秃瓢儿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后来老板见小孩儿真吓着了,便乐着说,我还真当你豁出去了呢。然后换把剪子,开始正经干活儿。

快剪完的时候,刘远手机响了。老板很体贴的停手,让刘远接电话。

“喂,昨天不是让你回学校就给我来个电话嘛,怎么没来?算了,来了我也不知道,我他妈让人灌得最后都溜桌底了,你怎么样,没事儿吧,现在哪儿呢……”

周石叽里呱啦聒噪一堆,刘远一点儿不急,特有耐心的全听完,然后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去粕取精的选了最后一个还算有点营养的,回答道:“紫翔街,剪头发呢。”

“大上午剪什么头发,”周石在那边儿莫名其妙的咕哝,“我说真的呢,你没事儿吧?”

得,又绕回来了。

刘远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手腕,浅浅的细痕已经结痂,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刘远很庆幸他没有划下去,现在他要做的只是等痂脱落,然后所有的一切,都悄然无痕。

“刘远?”周石半天没得到回应,有些着急。

“行了,我能有什么事儿,这不好好……呃……”

“嗯?”

刘远没理电话,直接转头泪眼汪汪的去看老板:“大叔,你应该先给我看个效果图的……”

周石开车过来于街角指定位置接到刘远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溢满了砸店的冲动。刘远本就是个圆圆的包子脸,以前头发半长不短的刚刚好,就像个可口的水蜜桃,现在倒好,头发没了就剩圆圆脸,怎么瞧着都像干瘪洋葱头。

“这他妈是人的发型吗!”

“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发型。”

“你可以荼毒我,但你不能荼毒群众的眼睛。”

“……”

“不行不行,这他妈没法儿坚持了,你等我找个黑塑料袋儿扣仨窟窿眼给你套上。”

刘远乐得那叫一个得意,虽然他自个儿短时间内也不想照镜子,但这会儿看着周石,他忽然就觉得这头发剪得很值得,根本是乐趣无穷嘛。

接下来的一天,刘远跟着周石吃了好吃的,玩儿了好玩儿的,在五一劳动人民的节日里,彻头彻尾的腐败了一把。晚上刘远本来想回学校,可在周石家看着看着影碟就看到了大半夜。

期间刘远给叶子临发短信问陆梵的情况,那边说陆梵的各项指标都很稳定,只是一直没醒,刘远安慰了几句,便也不知再说什么。周石欺身过来问这又和哪个帅哥勾搭呢,刘远半开玩笑道说比你帅……待周石表情黯淡后,又接茬后半句,……的还没生出来呢。周石没好气的翻翻白眼,然后一把将刘远扑倒,玩笑成分居多的调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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