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食色(11)

选好后,我径直来到那个锯木头,不,拉小提琴的小乞丐那,将饭盒递给他。

那孩子将小提琴放下,但也没接饭盒,小黑脸上的两双漆黑眼眸直直地看着我,里面盛满狐疑。

看来这孩子在流浪过程中受过不少的苦啊,连我寒食色这种大学以前思想品徳年年得优,大学期间差点就入党的大好女青年都不相信。

看着他那种提防的眼神,我心内一阵酸软。

孩子啊,你真是生不逢的娃,要是晚出生个几十年,等到咱们走到社会主义中级阶段,社会生产力也显著提高了,小康也大部分实现了,市场经济也能完善驾驭了,法治体系也健全了,物质条件也充分了,那时候你再来当乞丐,绝对能天天都吃开封菜(KFC)。

但现在,这孩子稚嫩的,十七八岁的,或者十八九岁的脸上,却是一副“这老女人铁定是想把老子骗去卖了”的怀疑神色。

确实我从第一次看到他时起,就有了如果有天实在穷得山穷水尽,就把他迷晕了,然后脱光称斤论两卖掉的念头。

虽然这孩子满脸灰尘,黑得看不见皮肤底色。但政治班导教过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通过这个方法论,加上我多年修炼出的媲美雷达的专门搜索帅哥的火眼金睛,我敢肯定,洗一洗,他绝对是个妖孽的娃。

不过现在,我确实只是想给他点吃的。

也许是我眼中真诚的光芒打动了他,那孩子渐渐放下了戒备,接过了我手中的饭盒,像蚊子一般哼出了声:“谢谢。”

“别客气。”我对他展开一个耶稣他妈妈那般的微笑,然后……从他面前的小纸盒中,拿出了六块五毛钱,接着扬长而去。

我寒食色以预备党员的身份发誓,那盒子里面装有番茄炒蛋,糖醋白菜,还有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月光口中抢下来的一大块鸡肉,绝对是值六块五的。

我左手拿着明天的早餐费,右手拿着盗版DVD,悠悠闲闲地走回家。

身后,一股愤怒的灼热的光“嗖嗖”地射来。

回家后,换衣服,卸妆,泡澡,然后开始坐在电脑前看《犯罪现场》。

但实在是太血腥,看了一集便支持不住了,赶紧关上。接着看了会有才人士制作的BL版《康兰秘史》mv,小哇那可怜的水灵俊俏的娃啊,居然在里面自攻自受,害得我无语凝咽。

看完之后,忽然觉得累了。便到落地窗前坐下,看着江对面的万家灯火。无数的霓虹灯,将这个城市的夜空染上了淡淡的红,一种不纯粹的颜色。夜风将江面吹皱,形成一条条微小的细纹,那是一种清澈的柔软。远处的大桥上,一辆辆车快速地驶过,一个个光点,在平面上流溢着。

落地窗是紧闭着的,整个城市在此刻是静谧的。

我张开双臂,将膝盖抱紧,而头,则微微偏着,枕在硬硬的膝盖上。那刚洗过的发,就这么搭在手臂,凉而湿润,一条一条地慢慢散开。

闭上眼,忽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一扇落地窗前,温抚寞从后环着我,轻细的声音,拂过耳廓:“寒色,以后我们就买间这种能看见江水的房子,然后我工作,你在家,帮我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话音犹在,人却无踪。

想着想着,眼睛忽然热热的。

为了迅速摆脱这种伤感情绪,我使出绝招--拿出存折,打开,看着上面的数字,眼睛眯成一条缝,像只偷了油的老鼠,笑得四肢抽搐,花枝乱颤,无比猥琐。

我的存款啊,果然是治病法宝。

就这么,我搂着存折,美美地做了一晚上的梦--人民币跟雨一样从天上洒下来。

第二天起床,觉得腰酸背痛,绝对是梦中捡钱的后遗症。

照旧是打仗一般的,洗漱,化妆,穿衣,梳头,出门,从小乞丐那里换零钱,吃牛肉面,最后到医院。

正打着饱嗝要进门,却发现月光和葵子这么一大早就待在我的诊室中,一脸兴奋。

我眼中精光一闪,忙大声问道:“今天新来我们医院的那个帅哥呢?他在哪个诊室,我去趁乱掐下他的屁股。”

这种玩笑话在我们淫贼三姐妹中是十分常见的,但今天,我话音刚落,月光和葵子的脸便僵硬住。

在那瞬间,我明白,自己又要出糗了。

果然,诊室的屏风后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像锯子一般,切割着我脆弱的神经。紧接着,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人。

那是一个男人。

一个陌生男人。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陌生男人。

眉眼清奇,五官清秀干净,皮肤白净,鼻子挺翘精致,嘴唇薄薄的,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而那内双的细长眼眸,有着薄薄的眼睑,眼尾微微上翘,颇为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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