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食色(31)

并且,有几个人开始小声地埋怨我。

我镇定,淡定加安定。

十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我却不急着出门,只是杵在门口。

我深吸口气,酝酿好情绪,接着气运丹田,从臀部发出一道像我长相一般秀气的响声“嗤--”

然后,一股充满麻辣方便面的臭味在狭小的电梯中扩散开来。

所有人都僵硬了。

在电梯门就要关上时,我闪身,跨了出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点气体。

反正贼名都安在我头上了,倒不如真的做贼。

说我放屁?那我寒食色就真的放一个给你们闻闻。

抬眼,发现院长离我的诊室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

我俯下身子,双手撑地,做出助跑的姿势,然后像只箭一般向前冲去。

高跟鞋在光洁的走廊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成功地将年老色衰,不,是年老体弱的院长给甩到了后面。

气喘吁吁地跑进诊室,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抹去一头的汗水,这才觉得有些奇怪,诊室怎么这么安静?难道盛狐狸没来上班吗?

正在窃喜,却发现屏风后的手术床上躺着一个人。

悄悄走过去一看,发现就是那只狐狸。

这才想起他连续两天值夜班,估计是疲倦了,就在这躺着。

正想拿出眼线笔在他脸上画乌龟,但走近了,看清他的脸,我顿时愣住,手中的笔也掉落在地上。

温抚寞。

盛悠杰正在熟睡着,那双总是染着妖魅与戏谑的眼睛,紧紧阖着。

他那张清秀的脸,就像是映在水中的影子,渐渐模糊,渐渐变淡,渐渐成为了温抚寞。

熟睡中的盛悠杰,确实很像温抚寞,像那个隐藏在我记忆与伤口中的男人。

鼻梁的轮廓,白净的脸颊,柔软而带着距离感的唇。

就仿佛是温抚寞站在我面前一般。

在那一瞬,我是恍惚的,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了真实感。

身体的每一种感觉都迟钝了下来。

头顶的日光灯,似乎在摇动着,那种光,时而柔和,时而刺目。

耳畔,是一片寂静,只剩下回忆之叶慢慢飘下,落在心湖之上,荡起一圈涟漪。

就在这空寂的时刻,盛悠杰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他问。

他的眼眸,像刺眼的光照入我的脑海,将回忆的迷雾驱散。

不知为什么,忽然之间,我无法面对温抚寞的消逝。

我惊慌失措地转身,向外面冲去。

走廊上,重新响起高跟鞋的声音,但这一次,却多了几分沉重。

身后,传来院长的声音:“这些个女娃儿啊,一天到晚斗穿个高跟鞋在医院里蹦来蹦去,把人都吵昏了,明天开始,哪个再敢穿高跟鞋,我拿把锯子给她锯了!”

我出了医院,一路向家里跑去。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头发也凌乱了,好几次,脚还扭到。

但我没有减慢速度,继续往家里冲去。

像一只受伤的乌龟,需要将脖子收入自己的龟壳。

刚才的那个虚假的温抚寞,让所有的回忆,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甜蜜与伤害,都重新浮现在书页之上。

我很清楚,那些痛是一直存在的,所以我用华丽的微笑,虚伪的枯枝败叶去掩盖着它。

可我不知道的是,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它还是那么痛。

当那些掩饰物被掀开时,伤口的腐蚀程度,怵目惊心,即使我闭上眼,还是闻得到那陈腐的血液腥臭气息。

我像逃命似地回到家中,猛地冲进去,将门重重一关。

可是那股回忆的洪水不放过我,我被席卷着,感觉到了窒息。

柴柴被关门声惊醒,猛得从床上坐起身子,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也很奇怪自己的语气居然如此镇定。

说完之后,我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了一打啤酒,抬到落地窗前,打开一瓶,仰起脖子,咕噜噜地喝了起来。

柴柴在我身边坐下,轻声问道:“你干嘛呢?”

不知为什么,想哭的时候,人的喉咙就会变得非常细小,吃什么都痛,喝什么都哽。

就像我现在这样。

把一口酒咽下之后,我打开落地窗,对着外面大吼一声:“打倒美国帝国主义!!!”

原因很简单:温抚寞现在就在美国念建筑学。

这句豪言壮志起到的作用如下:

惊飞了电线杆上正低头假寐的小鸟。

惊动了小区中正在散步的戴大红袖章的居委会阿姨。

惊扰了楼下宅子的主人。

准备酒后乱性

楼下宅子的主人从阳台上探出头,怒道:“楼上的女人,你有病啊,从早上七点开始就乒乒乓乓吵个不停,现在又在鬼哭狼嚎什么?失恋了自己到被窝里去哭去,不要影响别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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