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生(4)

当初一个蜚声海外的小提琴家,怎么就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李蹊想不明白,估计他父亲也想不明白,所以他现在只能沉浸在酒精的麻痹里,让自己暂时遗忘痛苦。

李蹊的外貌像他父亲,但是又比他父亲的那份苍白里多了一点韧性,就是这么一点不一样,让他比他父亲更加不容易服输,无论是对这该死的生活,还是操蛋的世界,他都不肯服输,没拼到最后一分钟,都咽不下那口气。

李蹊把客厅大概收拾了一下,勉强能落脚了,他爸还没有清醒,这会儿反而是最像正常人的时候,喃喃自语,夹杂几声又哭又笑的,听不清楚的梦话。

这个样子的父亲,也好过清醒时候阴沉着脸动不动发脾气的那个父亲。

李蹊自己去冲了一个冷水澡,头发湿漉漉地回到自己那张单人床上躺着,睁眼看着天花板,心里不甘。

他有的时候会去想一下短暂的童年,那是十岁之前的时候了,他的家不是这样的,至少记忆里的家人和睦,感情也好,父亲更是温文儒雅,是这座小城市里有名的小提琴家。

但是后来父亲失败了,再也没能爬起来,但偏又还做着音乐家的梦,后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醉生梦死,不肯醒来。

李蹊的童年也从河对岸搬到了这里,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没能留下几件,他爸的小提琴估计也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他这里,也只有墙壁上贴着的那些花花绿绿的海报和屈指可数的几张照片,才能看出这是一个年轻人住的房间。

卧室里贴着的那几张海报是当下流行的一个组合,画着哥特妆,感觉特别酷,但是仔细看就能看出是为了遮挡后面的裂开的墙壁,所以贴的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照片倒是存放的完好,但是看起来也贴了好几年了,有几张被海报遮挡的家人合影,被遮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年幼的他和父亲,一家人都穿着做工讲究的体面西装,他系着一个红色的领结,咧开嘴在笑,缺了一颗门牙也毫不在乎。

李蹊目光很快从上面划过去,落在了另一张照片上,那是他还在对岸住在大房子里的时候,房间里装饰的到处都是雪白的,客厅空荡只放着一架钢琴。

他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忽然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手指纤长,倒是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

****

李蹊在家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他爸已经出去了,他想了一下,从装钱的信封里抽了几张钞票出来,把剩下的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之前经纪人霖姐发来的一条问候短信,这个经纪人对他还是挺关照的,李蹊去参加选秀比赛也是由她挑选推荐,还曾经给李蹊介绍过几份儿短工,李蹊简短的回复了她一句。剩下的就是夏乐发来的一条,问他比赛怎么样了,还发了一个挺萌的小人举着手里两团粉红色的彩球做加油动作。

夏乐跟他是发小,两个人从小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但是这也仅限于前十几年,高中毕业那会儿班主任严肃了三年,难得一次表示让大家彻底放松一下自我,释放情绪。一般人撕几本书、扔几摞试卷过过瘾也就把心里那点情绪释放完了,夏乐一释放就把本我给释放出来了,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少男情怀,二话不说拽着李蹊就跑到楼顶去告白了。

李蹊当时的心情可谓十分复杂。

第3章

夏乐这比李蹊还高几公分的帅气小伙脸红的像个番茄,磕磕巴巴说完了那句“喜欢”,就横冲直撞地闭眼亲了过来。

但那一下就够他们俩人受的,夏乐撞出了鼻血,李蹊被他鼻子撞的脑门红了一片,俩人捂着头都蹲了下去,夏乐是捂鼻血,李蹊是脑门疼。

夏乐红着脸蹲那双手捂着不停流下来的鼻血,快急哭了,还在那问李蹊呢:“怎么办啊?”

李蹊眼圈也泛红,咬牙道:“滚回你家去,止血。”

夏乐拽住要走的李蹊,跟只大型宠物狗似的不肯撒手,眼瞅着真要哭了,最后还是李蹊把他送回家,给他敷了冰块止血,临走的时候在夏乐湿漉漉的渴望小眼神里,实在没按耐住,俯下身亲了躺在摇椅上的夏乐额头一下,两个人的关系算是彻底升级。

李蹊敲了手机屏幕上的小人一下,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来参加比赛的事儿没瞒着夏乐,但是退赛的经过却没跟任何人说。想了想,回复了夏乐一句:你在哪?

夏乐那边秒回:打工!来不?

李蹊抓起背包,想也没想回了一句:来,地址。

按照夏乐给的那个地址找到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私人会所的露天酒会。现在时间还早,还在布置阶段,他走进去之后正在观望,就听到老远有人喊他名字:“李蹊,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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