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有一双会笑的眼眸,此刻却情不自禁的有些湿润。
他不想让易佳发现自己的失态,他必须做易佳永远都能依靠的成熟男人。
因为只是深吸了口气,抚摸着小孩儿的短发淡笑道:“乖,以后我都不放你一个人,再也不会这样了。”
比起着两个人重逢的安宁,旁边的刑警和法政们却已忙昏了头。
负责押送叶谦的女警官走了片刻又回来怒气冲冲的报告:“老大,那个混蛋说没有钥匙,简直是胡扯,他明明都打断携人质潜逃了。”
夏实无所谓的笑笑:“没钥匙不是有我吗?”
说着走到床边,大咧咧的拍了拍程然的肩说:“先把你老婆借我用下。”
而后摸出自己从不离身的撬锁工具,在那个金属项圈上随便弄了弄,项圈就轻松的打开了。
易佳瞅着这个恐怖的东西在警察手里能这么听话,还含着眼泪的大眼睛看向夏实便有些崇拜。
夏实赶快挡住脸:“别这么看我,某人已经很生气了。”
程然懒得理他,便摸摸易佳的头,静等救护车来。
夏实想了想如此惨确实也不该开玩笑,便叹口气道:“这事儿闹大发了,哥们儿必须回去立案。”
程然淡淡的点了头,其实要叶谦在牢里蹲一辈子他也没什么可心软的。
易佳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在看到程然手里那叠相片又提了起来,细着声音说:“底盘……”
夏实眼睛尖的很,耸耸肩道:“你们肯定不愿意这个东西被拿去当证据,我只能私下尽力让他交出来了,不过不用担心。”
易佳满脸惨淡,很坚持的从程然手里把那些都拽过来,捏在手里半声不吭。
夏实又问:“叶谦有没有把你……”
语调很暧昧,傻乎乎的易佳也明白过来,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
夏实奇怪了:“那他绑架你干什么?”
易佳又摇了摇头。
夏实干笑:“……保不准真是个疯子,那样监狱就吃不下他了。”
楼下响起了救护车的笛声,程然抱起小孩儿淡淡的说道:“这些以后再提吧。”
而后就大步走了出去。
夏实摇摇头:“生气了,这男人真是不好伺候。”
做警察这种工作,他自然会把自己的性向隐瞒的很好,因此旁边的女警终于压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老大,他们都是同性恋啊?”
夏实冷眼凶道:“头发长,见识短,关你什么事?!”
待到在医院好好的安顿下来,夜色也已经降临北京的天空。
易佳在开始的检查中还能保持清醒,后来大概是憋着的那股劲松懈下来,体温很快升到了四十度,倒在被子里输液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体多处因暴力殴打而产生的瘀伤,让医生和护士都很心悸,但程然唯一能释怀的,就是叶谦真的没有侵犯过他,这样小孩心理的阴影还不至于过于难以治愈。
从饭店订的粥和清淡的菜,送来时易佳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浅淡,程然便随便吃了两口,坐在床边看着他小天使一样的睡颜发呆。
因为是特级病房,也没谁来打扰。
似乎房间里动的只有嘀嗒嘀嗒的药液。
内疚还是慢慢的涌上了心头,程然开始反思自己的疏忽大意。
把毫无社会经验的易佳独自扔在大城市里面,好多天不给他一个电话,偶尔来探望,也只顾自己的欲望而没去关怀这个小孩儿生活中的喜怒哀乐——都是这些年习惯不去爱别人而留下的后遗症,总在潜意识里觉得每个人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可易佳不是那样成熟冷漠的生命,他有种宠物狗的性格。
完全没办法自力更生,谁对他好他便觉得谁善良,有了好吃的食物和温暖的窝就会满足,然后……认定了主人,即便得到的只是接近于玩弄的关心,还是肯傻傻的忠诚到死,等够一辈子。
就是每个人都可以去打他骂他,质问他你怎么这么没用都不能自己生存的弱小,特别可怜,特别可爱。
程然难过的握住易佳的手,在心里发出轻轻的叹息,却满脸平静。
已经成这样了,他除却保持平静,还能怎么样呢。
只能努力明天可以做的比今天好一些,只能努力让易佳重新找回幸福的笑脸。
正在安静地时候,门忽然被人悄悄地推开个缝。
程然闻声差异的回首,竟看到林亦霖正探进头来小心翼翼的打量自己。
还是美丽俊秀的脸,柔软的黑发却有些乱。
程然微笑道:”进来吧,在那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