咛浩就那麽用一对小动物一样纯真干净的黑色眼珠幽幽地盯著他,满口的鲜血使得声音有些被糊住了,但他还是清楚地听见咛浩说的是:“放我走吧……”
“离开我?我对你这麽好,浩浩你好好看看,你吃的穿的用的住的,哪一样不是花我的钱?离了我还会有谁愿意这麽养著你?离开我你还剩下什麽?!”
咛浩一脸的血,可是居然笑了一下:“所以我走那只是我一个人的损失,杨苛你不用这麽生气。”
杨苛一把掐住他纤细的脖子用力摇晃他:“你疯了还是傻了?!!!你要走,你要走到哪里去?!啊?!!!!”
咛浩努力地把喉咙里那股上涌的甜腥的东西咽了回去:“杨苛,你有的东西那麽多……不会缺我一个的。我……我什麽都没有了……你就把我自己还给我吧。”
一唯,一唯,一唯……………………
脸上的伤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咛浩照著镜子。
杨苛昨晚给他吃的药他偷偷含在嘴里,转头时吐在手里。所以早上才能醒得来。
从那晚开始杨苛就更加暴躁易怒。
奇怪,明明不镇定的人是他自己,他却还要把安眠药给我吃。
咛浩摇了摇头。
一早杨苛就出去了。等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又过了好几分锺咛浩才敢爬起来。
没什麽可收拾的,本来这些东西就没几样是他出的钱。咛浩拿上证件,找出自己的储蓄卡。
杨苛又反锁了门,但他的防备措施也只做到这里而已。
咛浩拿起电话:“你好……502室。我室友出门不小心将门反锁了。我今天还有课……是,李咛浩,XX级外文……”
一唯早上起床好象听到喜鹊叫。
不可能吧,B城很久连鸟毛都没见到一根的说。
推开窗子。
外面在下毛毛雨。
NND刚才果然是幻觉。
难得的周末,居然下雨。
一唯冲著窗外狠狠地“IYAH”了一声,在隔壁阳台上传来骂声之前敏捷地把头缩了回去。
电话响了起来。
挖靠,这麽早!
奔过去,看到显示出来的是咛浩的手机号码。
忙扑上去就抓话筒:“喂?!”
“喂……一唯……”声音抖抖的。
“呵呵…………老婆。”叫出来以後警惕地往四周看看,老爸老妈好象还在呼呼大睡。
“一唯……一唯你在哪里?”那边的声音细细的,好象很疲惫。
“呵呵,傻瓜,你打的是我家电话啊,我还能在哪里。”
“是哦…………”
“那老婆你在哪里啊?!”
“…………”
“老婆?”
“我……我不知道……好象……应该是你们家楼下。”
一唯窜了起来,大叫一声。
老爸在卧室里愤愤地:“混小子你大周末的让不让我们睡啊!”
“咛浩你不要吓我啊!!”
“司机跟我说是这里没错,XXX公寓……”
一唯扔了话筒一步跨到窗口(注:这时做的动作是大劈叉)
从口袋里摸出眼镜戴上,眯了眼睛用力地往楼下瞧。
路上还没有什麽行人。
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静静站著,打电话的那种姿势。
一唯又奔去抓电话:“咛浩……你……我没有心理准备的。”
“一唯我要见你。”声音打著颤。
一唯突然想起来B城现在比P城是要冷得多,他好象穿得太单薄了。而且外面还下著雨,那傻瓜连找个地方躲躲都不会。
“你等等我下来。”
快走到咛浩面前的时候一唯心里暗暗叫苦,刚起床我连头都没梳呢,就这麽顶著个鸡窝下来了,衣服也没穿好,就在睡衣外边加了件外套……那个委琐。
“一唯。”咛浩说话的时候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他没有认真想象过一唯长得是什麽样子,也没见过照片,但现在看著眼前这个尖下巴细长眼睛笑得傻气一手还在机械地狂抓一头乱发的少年,他只觉得亲切而自然而熟悉。一唯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没错了。
“嘿嘿,老……”一唯艰难地又咽了一口口水,一个“婆”字就给咽下去了。
他没想到真正的咛浩看起来会这麽小这麽嫩这麽孩子气。虽然一直觉得咛浩就应该是个任性天真长不大的孩子,但毕竟大了自己4岁大学都要毕业了,实在很难和这麽个穿著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色大毛衣,巴掌大的小脸上一派天真,染成金色的头发理得超幼稚地短,还支著一对卡通得要命的大耳朵的家夥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