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王(21)

小心翼翼地走每一步,等回到房子里,筋疲力尽。将包甩在茶几上,拉链没有扣好,钱包跳跃而出,跌落在马赛克铺砌的地面上。

客厅里没有开灯,窗户透进来的白月光打在钱包的面上,一对蝴蝶,色彩艳丽,形态逼真,是正宗的苏绣,精美得好像多年秀娘的手艺,其实一针一线都出自她手。

弯腰捡起来,手指描摹着上面的图案,嘴里悄悄哼起《梁祝》,越剧的细软腔调,岁月仿佛一下子流转回去。

还很小的时候,住在密集的筒子楼,一层十户,一户一门。尤其她住的那一幢,旁里戏称为花柳地。

楼里大多数的住户都是在夜场讨生活的女人,华灯初上,别人家正是下班团圆的时候,楼里的女人却恰恰相反,忙忙碌碌地开始奔赴各大红灯区。她妈便是其中一员,画好了妆,丢下一些碎钱,由她自生自灭。

她从小没人管,七八岁的年纪便成了老油条,混迹在她们那一个辖区,有时候进游戏厅,眨眼的功夫就把她妈留下的钱花得精光,对着空荡荡的一幢楼,连讨饭吃的地方都没有。

她们家是左边最里面的一户,只有右边一家邻居。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成日里听黑胶碟,喝苦到让人皱眉的茶,一口吴侬软语不带岁月易逝的衰老,依旧灵动。

她妈曾和楼里几位姨提过,婆婆年轻那会儿是红极一时的交际花,即使老了也是摆姿作态地生活,永远是色彩斑斓的旗袍,绣着最精致的图案。

婆婆脾气古怪,像是缺少笑这一种表情,成日里板着脸,她想或是婆婆年轻的时候笑得太多了,笑完了,不然面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皱纹,这么深。

有一次,她实在是饿极,恬着脸战战兢兢地敲开婆婆的门,最坏的打算便是被拒之门外,哪知口福不浅,尝遍了婆婆亲手做的各色糕点,就着浓茶,糕点愈甜,茶愈苦。

婆婆似是江浙人,会苏绣,会越剧,会一手美味的杭帮菜,会做各种精致的糕点,不像交际花,倒似大家闺秀一般。

她乐意呆在这里,直到有一天,她敲开婆婆的门,开门的是个男孩,比她高了半指,眉眼清明,笑起来比阳光还有温暖。

“鬼叫什么,大晚上的睡不睡了?”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她哼得投入了,不知不觉抬高了音量。隔壁房东为了省电费,通常八点就爬上床挺尸,在她睡着之前,蛮横得不能有一星半点的吵闹。

“知道了,虞阿姨。”冷意隔着门喊了一声,安抚暴躁的胖女人,若是真的闹起来,她一定占不得上风。

翻开钱包,除来一百多的现金,便只剩下一张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比一般人的证件照更加恐怖。她记得那天去办身份证,夸张的小卷爆炸头,浓黑的眼影,拍照的师傅让她卸妆,她不肯,两人险些动手,最后给她弄了副大黑框眼镜,绝对是真土,不是复古。

什么就诊卡,理发券,超市的会员卡也被付沂南扣下了。连楼下冰激凌店的打折券都没能幸免。若是不知明细的人还以为付沂南是个怎样贪得无厌的人。

口袋里端端正正地躺着两张姓付的卡。黑色的卡片是透明的材质,中间镶嵌着金色的字,制作之精良,不是她那些薄薄的塑料能比拟的。

她反复地抚摸,像是极不舍,拇指一用力,两张卡断成四截,一笔巨款就这样从手里流失。心疼在所难免,可是痛快,钱能买到她的虚情,却买不到她的真心。

躺在沙发上闭了眼,窗外一两声野猫叫,梦里她已然是天后,与他平起平坐,看着他惊诧,看着他后悔,看着他臣服。

可到底是梦,是梦总归要醒。一个翻身,比床铺更窄的沙发自然拦不住睡相差得离谱的冷意,跌落了身体,碎了一地的梦。

酒吧街区的大姐头

冷意揉着老腰,大约是早上那一摔伤了元气,一直疼。松松垮垮的运动裤,刘海险些连眼睛都挡住了,素面朝天的,常年使用劣质化妆品,脸上爬着几颗痘。

老街区,失去了过往的繁荣,这一片只留下脏乱不堪的街道,零碎破败的铺子。冷意从小住的筒子楼其实也在这一片,七八年前说要拆迁,逼着住户搬走,结果楼毁到一半又说资金不足,就这么烂着,连拆迁费都没有拿齐。

“大老远跑来吃早饭?”冷意刚在小吃店门口坐下,身旁飘过来一阵清香,味道有点像香奈儿五号?她就是用six?god的档次,身边更是备着一瓶。倒是常在装款充腕的小明星身上闻到,很俗却又很经典的一款。

“不是的。”袁莱忙不迭地摇头,从巨大的挎包里掏出厚厚一摞,“冷意姐,我来给你送剧本,你昨天走得太急了,没顾得上拿。”

上一篇:金喻良缘 下一篇:逼婚狂

百川鱼海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