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城(20)

这次拍摄,乔希宁大概会在岛上呆一个星期,所以出门时我带了行李。

宋亦涵的行李可真是多,房间本就不大,若干个大箱子更是占了除了床之外的不少地方。

她跟我说抱歉,我笑着摇头。

“我东西不多。”

对我来说,唯一重要的行李就是我亲爱的电脑。

在岛上的日子十分滋润,除了拍摄辛苦之外,我来这个岛上更像是休假——我只是乔希宁的助理,伺候好他就足够了。但鉴于我们的关系,他基本不会让我跑前跑后的忙碌,我似乎成了整个岛上最闲的人。

我觉得这种日子简直是度假。我琢磨着,当演员也有好处,可以走遍很多很多地方,见到很多很多人,的的确确比我以前常年坐在电脑前强得多。

大抵剧组也有同感,拍戏效率非常高,接连两天剧组收工都特别早,晚上十点就完成了拍摄。我抱着笔记本坐在床上,例行公事的戴着眼镜敲着键盘。

临床的宋亦涵从浴室出来,忽然说:“你的框架眼镜不合适你。”

“习惯了。”我脑子里百分之九十都是代码,剩下百分之十的线程处理环境带来的因素,含糊地回答。每个程序员都有自己的怪癖,我的怪癖就是编程的时候必须戴着眼镜而不是隐形眼镜。

“你眼睛很漂亮。”

啊!被人夸奖总是好的,尤其是被美女夸奖。

我抬起头,又惊又喜:“是吗?”

宋亦涵笑一笑。我这几天和她接触多了,知道这位新晋的女演员性格比较直爽,而她也没必要敷衍我。

我脸一红:“从来没人这么说过我!”

“大概你每天都在电脑前,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我发自肺腑地说,“宋小姐,我算什么漂亮,你才是最漂亮的。”

她半躺在床上,伸手盖住眼睛,疲惫之色一望即知。

“我远不如你,”她轻轻叹一口气,声音十分落寞,“有一张好看的脸,却不靠这张脸吃饭,才是最好的。”

我觉得她话中有话,刚想说安慰她,她手机响了起来。她每通电话的时间都很长,想了想,抱着电脑去旅店大厅。

旅馆的大厅人不多,吧台上倒是围了一圈人,都是剧组的成员,兴奋地大声聊天,大抵是这群人被工作折磨地够呛,聊天内容几乎没有与电影相关——反而是父母棋子孩子。我抱着笔记本躲到角落,全神贯注的开始打字。

我今天要写的不是程序代码,而是技术文档,这是一件比写代码还要让人觉得痛苦的事情,你要用清晰的、极有条理的、具有雄辩力的语句写出每个人都可以看懂并作为参考的技术文档——每次写分析报告和技术文档对我来说都是一场艰苦的战役,需要精神高度集中,不可有半点马虎。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吧台附近已经没了人。

我摘下耳机,伸懒腰,抱着笔记本站起来,坐在电脑前,浑然不知时间流逝。摇摇晃晃准备回房睡觉,视线一转,看到角落的沙发处还有一朵灯光,和大厅尽头处的吧台的橙色灯光摇摇辉映。

还有人跟我一样这么晚睡觉?我好奇地走近几步,看到笔记本屏幕荧荧的光落在一张沉静俊美的脸上。

如玉的肤色,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唇,长而浓密的睫毛——啊,是沈钦言。

他微微勾着头,专心致志地盯着膝盖上搁着一台超薄的白色电脑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似乎不耐地敲击着,“啪啪”两下拍着键盘,又“啪啪”两下显示屏。他和所有对电子产品搞不定的人一样,总觉得电子产品是宠物,拍一拍就会更听话。

我怔了怔,下意识朝他走过去。

脚下疏忽,居然撞上了沙发,“嗡”一声闷响。

沈钦言抬起头,明亮的视线朝我扫过来,略微诧异之后,跟我点头。

“是你。”

我揉揉撞得生疼的小腿骨,尴尬到了面红耳赤,小声说:“沈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他拍了一天的戏,现在应该躺在床上休息才对。天知道当演员是多么耗费体力的一件事。

他看着我,“还没睡?”大抵是因为窗外夜色融入他的眼眸,他声音也有些低沉。

“没有,”我说,“刚刚在写上一个工作结束后分析文档和测评报告,真是累死了……”我的声音戛然而止,沈钦言也够累的,至少肯定比我累,未必有心情听我的工作感受。

他“嗯”一声,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把膝上的笔记本随意放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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