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居乐业(107)


里头安掬乐表情还没缓过,有点小呆,另一个人笑着,漆黑的眸目眯起,却没笑进心底。
据说他交往十几年的男友,扛不住家庭压力,要结婚了。
他提出分手,回到圈里辗转流连,先前玩得太过头,还住院动了手术。他跟安掬乐相互很合,却没上过床。该怎讲,他看着安掬乐第一眼便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吃过苦、记得教训,不会再犯。很多人做不到这点……包含我,被你看着,我就像个傻子。」
他觉得安掬乐看透了自己的惨样,于是不想跟他上空虚的床。
那张照片连同相机给了安掬乐。安掬乐回家,随手将之搁在桌上,没特别记忆,也没特别使用。
过一个月,送他相机的人死了。
死因不明,有人传他自杀、有人传他这回连命也玩掉,众说纷纭,却无人知晓真相──充其量,他们仅是夜伴关系,到了现实里,谁都得戴上面具过日子。
告别式的时候,安掬乐去了。
不得不赞叹遗体化妆真神奇,离死过了七天,能像仅是安然睡着,给来吊唁的人记得死者最好模样。
他看完出来,注意到一个男人站在很远很远处,没敢上前。
他走过去问:「不看最后一面?」
对去世那人,安掬乐并无深切感情,可他看得出,这个男人有。
果然,男人苦笑。「不了,他家人见到我,不会高兴的。」
安掬乐听过那人当年是带着伴侣向家人出柜的,轰轰烈烈满城风雨,另一个人最后却自私地走了常人的路。安掬乐掏出烟,问:「介意吗?」
对方摇摇头。
安掬乐点烟抽,抽了一口道:「你还是进去看看比较好。」
那人:「?」
安掬乐笑容灿烂。「因为你往后想见也见不到了。」
说完这话,安掬乐没管对方赫然支离破碎的表情,提步离开。
他没嘲讽或教训的意思,单纯讲了事实。但其实不看最好,不看就能擅自幻想人没死,只是活在一个很远很远你所探触不到的地方,不必承受心理负担及压力,他却刻意煽动……
安掬乐吐出烟雾,睇了眼自己的左手腕——这些渣人,永远不把别人的痛当痛。
他回到家,洗澡擦身,注意到桌上那台拍立得,以及垫在下头的照片;他拈起,看着另一个人,笑意晏晏,眼神却很厌,厌了人世、厌了生活、厌了爱……最后厌了自己,不客气地通通毁了。
安掬乐望着照片,走到客厅墙前,随手拿个无痕胶黏上去,说:「希望你走后,真的快乐。」
无碍无挂。
自此,他开始搜集照片。
没啥特殊涵意,单纯觉得有趣。照片里的人各种不同感情晒在那里,像提醒自己:万万别傻。
他给墙取了名字,叫「My Happy Life」,里头的人并非个个都和他上过床,但最少一个共通点──安掬乐能够冷眼悬挂他们。
他曾和乔可南拍过一张,却没贴上去。
办不到、舍不得。那人被伤了心,眼神依旧是明荧的,对于人生、对于爱情,他没放弃;相比自己随之扔弃不再沾染的软弱,乔可南坚强得令他自惭形秽。
再之后,他遇到了少年。
原来他还是能爱、还是想爱,这两人给了他不同角度诠释爱情:付出即得到、爱而不言悔,旁观的快乐终归不是真正快乐,再痛再伤,都该自行走过。他没再搜集照片,少年说不喜欢,而杜言陌不喜欢的,安掬乐不做。
墙壁维持原来样子,没人去动,倒是渐渐地,安掬乐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和少年在这居宅每一处都做过,安掬乐个人喜欢厨房吧台,稳固、好撑、轻松有情趣;杜言陌偏好浴室,因为方便,内射完能马上清洗,还能边洗边插,一兼二顾。
不过基本硬了就干,不会拘泥地点;唯独客厅,杜言陌做着做着,总会默默避开。
想想,客厅有沙发、有电视,杜言陌很缠人,有点皮肤饥渴症,随时随地都得把他捞在怀里,又亲又蹭,看影片时,杜言陌就成了他的人肉椅子,两个健全男男,怎能不出事?
少年很好懂,他讨欢时,会先从他的手脚摸起,然后俯身,依序亲他的脸、耳朵、脖子。
安掬乐若无抗拒,他便吻下,一边嘴唇黏连,一边撩开对方上衣,揪着乳尖细细搓揉,直到安掬乐呼吸紊乱,白肤泛红──几次他被放倒,少年硬挺的性器隔着裤子,抵住他大腿根部,茶几抽屉摆了润滑液及安全套,安掬乐背躺沙发,万事俱足……杜言陌却骤然停下,把人抱起,直到房里才行开动。
一次、两次……安掬乐原猜他嫌沙发小,不好动作,于是挑了块柔软大地毯及一堆抱枕,在地板上也行;杜言陌挺爱那块毯,偶尔打工累了,会在上头蜷着睡着,可一旦擦枪走火,却又把他强行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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