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暗涌(22)

“你尝一下就知道。”说着便往花圃外走去,在转身时,姜守仁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平息内心的动荡。

刚才……是错觉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那一瞬间像……会有什么事发生。

皓燃有些困惑,随手收拾了画具,单手夹在胳膊下,甩了甩头跟了上去。

走到外面,才发现姜守仁正把靠在墙头的梯子搬过来架到阳台上,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皓燃嘴角掀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对于这类“捷径”的制造,姜守仁显然是驾轻就熟,随便往身后打了个手势,就自己先登上去了,皓燃其实也觉得新鲜,三两下跟着爬了上去。

因为腋下还有画板,刚跨上阳台时,姜守仁借出了一只手拉他,皓燃反射性地握住,对方一使力,他就安全着落了。

姜守仁并没有马上放开手,而是很自然地牵他进了房间,当皓燃正要注意手上的动作时,姜守仁已经松开他,往桌子那头走过去斟热咖啡。

皓燃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个原本属于皓琳、现在却被改造成完全姜守仁风格的客房,还是像他头一回跨进门时的那样,一切井井有条颇有格调,走到玻璃柜旁边,习惯性地欣赏起陈列在那里各式斑斓怪趣的咖啡杯。

像姜守仁这样的人,偶尔流露出一些天真,掩去了他身上的世俗气,不会让人产生太多不快的联想。

皓燃自认为看人是比较直观的,对处世态度敷衍轻浮的人群都比较感冒,所以抛开之前的成见不谈,姜守仁确实符合陈皓燃的交友条件,特别是前者拥有的那种稳定人心的气魄,想忽视都难。

即使有时候皓燃也会因为姜守仁的存在而感到略微不安,但具体的原因,他并不打算深究下去。

整幢别墅里,也真的只有在这个房间,才能喝到如此地道的土耳其咖啡,皓燃接过杯子时,心里也着实放宽起来,接着闲适地开口问道:“不是说要在酒店留几天吗?这么晚怎么赶回来了。”

“今天把事情一古脑儿解决掉大半,待酒店觉得太气闷,开车回来也不过半个钟头,所以就退了房。”也幸好今晚回来,否则就不能在花圃见到你,不能顺利邀你进屋喝咖啡……

姜守仁不否认在心里起了化学反应后,碰巧的窃喜占据了大部分理智,而且开始逐渐留恋陈宅的氛围。

“事情办妥了?”皓燃有些诧异他的高效力。

“差不多,正准备全力迎接水墨画展和法院传单。”

皓燃一下子笑出来:“你倒乐观。”

“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姜守仁望着他的眼神像在传递感谢,这一整天的疲劳在皓燃现身花圃的那一刻被一扫而空,“说起来,你还没有来参观过我在香港的地盘呢。”

“尖沙咀的鸣风画廊?”

“你知道地址?”有小小的惊喜感。

“皓琳跟我提过。”

“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最近是两位旅美画家的专场,画风是印象派的。”

“似乎没有理由拒绝,我想我会去的。”

看皓燃放下戒备、坦然谈笑的样子,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击力,那对眼眸清澈见底,令人无所遁形,在接上他投过来的视线时,姜守仁的心脏又猛地漏跳半拍,于是便敛目低头,看向握着杯耳渐渐发白的指关节,不禁同情起自己处境来。

居然到现在为止,还会跌进这种为意志薄弱者设置的感官陷阱,甚至没有来得及担心一脚踏空后,可能会导致的种种后遗症。

姜守仁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况有多不妙,那隐隐的冲动挟裹着有意无意的情欲,总是不合时宜地纷扰窜起,搅乱他原本清醒的神志。

反复与自己作战的结果,却是陷入一场更加令人迷惑的牌局,该不该亮出底牌或会不会打出黑桃A,都成了未知数。

虽然生平有过无数理想和夙愿,但只有眼前这个人是他姜守仁不敢想也不能想的,他清楚在他们之间横亘着多么遥深的距离。

何况陈皓燃跟他不是一类人,他甚至连暗示的念头都不该有,好不容易可以请他坐回这个房间喝杯咖啡,他就必须端正态度保持……原状。

今晚,包括白天在球馆,都只是邪念作祟情不自禁的折射。

一向习惯在情事上占据主动权的姜守仁,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沦落到要凭借一些不入流的小动作聊以藉慰,他的自制力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也不知怎么就着了魔,比陈皓燃更英俊更出色的男人不是没见过,但为什么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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