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暗涌(75)

临别前,皓燃又猛地转身:“对了,你上周送来的咖啡豆极好,我留了一半给皓琳,她也赞不绝口,连连追问,可我没告诉她是你送的。”皓燃并没发现,这话说得有多暧昧,听在守仁耳朵里,是多么服贴。

最后,皓燃还是没有额外提起包括神秘膏药、版画、海棠在内的其他邮件。守仁不需要皓燃的回韵,做这种“无名英雄”不算光荣,绝口不提此前逼对方被动接受的礼物,也算是明智之举。

之后的两周,因为鸿申八周年庆的事,守仁出于分担的想法,渐渐参与到皓燃的公事中,皓燃也不得不承认,有了守仁的协助,他很快就联络到了艺术圈的各界嘉宾。

有一日傍晚,皓燃在会议室与酒店股东成员讨论活动策划案的细项,不知不觉过了时间,等到基本敲定,已经天黑。

众人呼啦散会,皓燃有些疲惫地往办公室走,一推门,就闻见一股子陶醉的奶味。

循着那味道来到办公桌前,发现打包过的菠萝油和牛肉三明治,几个酥皮蛋挞已经凉了,但丝袜奶茶仍有余温在。

记得上周跟姜守仁约见一位客户,经过跑马地时,皓燃曾要求在祥兴茶餐厅作短暂逗留,这无疑透露了自己喜欢吃传统茶点的嗜好,而今天桌上的吃食,除了他,就不会是别人留的了。

皓燃送了一个蛋挞到嘴里咀嚼,然后出去问苏菲:“姜先生几时走的?”

“噢,八点一刻,不过他人可能在客房。”

皓燃自然清楚房间门牌号,这是皓琳为了方便姜守仁协助周年庆,而专门为他预留的商务套房。

拨了内线电话过去,果然有人接听:“喂,你好,哪位?”

“我,陈皓燃。”

守仁由衷笑出来:“啧,唯恐我听不出是你。”

“谢谢你的夜宵。”

“晚餐都没吃到,就直接跳到夜宵,可见你瞧不上那几个菠萝油。”

“用不着这么臭我。”皓燃拿起手边的会议结果,“我手头有了定案,拿来给你过目,你可以提提建议。”

“既是定案,为什么还需要意见?”守仁开始抬杠。

“你知道我需要你的建议。”

“你这样说,我会骄傲。”

“我只是觉得,你常常是对的。”

“很荣幸你这样讲,我在此恭候大驾。”守仁幽默地加上一句,“你发现没?我在香港的住处往往都由陈氏提供。”

“你愿意的话,可以一直混迹于陈家。”

“做永久房客并不讨喜,请人容易送人难。”

“至少不会由我口中说出。”

“谢谢你给足我面子。”

“应该的。”

守仁很享受与皓燃之间的情趣话题,甚至有些暧昧的回合来往,那种私密的快乐,难以用言语形容,他感觉那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这样兴奋的自我暗示,会令守仁不自觉地盲从。那不知是依赖还是习惯性的听取,都让守仁有些飘飘然。

不错,姜守仁在恋爱,真正意义上的恋爱,虽然对方从未许诺过会成为他的恋人。

守仁不在乎了,他只想默默留在皓燃身边,有多久算多久。以前的重重顾虑,已经让他错失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他不想再走回头路,即便会失去一切。

但是这一回,守仁会谨慎得多,不敢再以任何身分自居,事事发乎情止乎礼,甚至连贴近皓燃身体时,也会下意识地在三分寸以外停住。

很难熬很沮丧,但他不想让刚刚放松戒备的皓燃再次陷入性向危机,而最终选择疏离。

现在这个充满善意与温情,又略带情趣伎俩的皓燃,成了他姜守仁留在香港的唯一理由。

之后的那个礼拜三,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在鸣风打烊前,迎来的最后一位客人,对方一通电话追踪过来,逼得守仁飙车赶回尖沙咀。

皓燃坐在鸣风的吧台边问:“你原本说今天会留在鸣风,我才过来看一下,可助手说你出去了。”

“我上午被拍卖行临时叫去罗湖,不过现在已经回到旺角,随后就到,你别走,就在鸣风等我。”

原来没有打算留守的皓燃,有些听出守仁的情切,竟然不由地应下:“那……我等你。”

说完又想起还与另一个人晚上有约,他犹豫一会儿,才拨出电话。

“今晚我临时有事,就不过来了。”

“今天是我在香港的第一场秀,你说过要来的。”

“不好意思,我真的有事。”

“皓燃,以前的你从不爽约。”对方声音里带着软软的恳求,“我还专门给你留了最前排的座,你知道今晚的演出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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