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恋爱日记(7)

四菜一汤外加一盘炒饭,晚餐就在安静的情况下解决。

“等一下八点多有烟火灯光秀,你也去吗?”我在柜台付帐时,回头问魏翔一声。魏翔正拉着奈奈的水手服衣领,好让她别横冲直撞撞倒端菜的服务生。

“好。”他只简单回答我一句。

魏翔的话变少了,在这之前,他都很习惯问东问西、问我还记得些什么、猜测我忘了什么。然而地安静下来比较得我的缘,话少一点,看起来才不会那么烦。

我们下餐馆到外头的街道散步,豪斯登堡是荷兰式的建筑,园区里除了风车和花,就是砖红色的欧式建筑物。这里是很能放松心情的好地方,我以前曾和婉婉来过一次,那时奈奈才两岁还是三岁。

在贩卖机买了几罐啤酒,一个人拿不了,便去了两瓶给魏翔。奈奈像只蜜蜂似的这里冲过来那里冲过去,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妳小心跌倒。”我喊了她一声。

“不会啦!”她又叫又跳的,发现海边有她最爱的船舰,船舰上结了闪亮的黄灯泡。

我们坐在沿着海而筑的甲板广场上,占着好位置,等待八点多那场雷射灯光秀上场。我开了啤酒,和他一起喝。两个人坐得不算太近,中间还卡了个有时失踪、有时想到就跑回来的奈奈。

大哥说拿魏翔当弟弟看就好,但我挺不爱有人跟前跟后的。于是喝酒的时候,旁边游客人声鼎沸,只有我们这区冷冷清清。

“这些年都没想过回台湾吗?”他问,声音总是问问的。

“忙得很,忙老婆、忙女儿、忙开餐馆,没时间想。”我用食指顶了顶眼镜。

“没看见你老婆跟你一起出来?”他不着痕迹地问着。

“老婆现在在地底下出不来,过世两年了。”我灌了口啤酒。

“哦……”他顿了顿。“我可不可以再靠近你一点。”

“嗯?”靠近我干嘛?我不喜欢和别人太过接近。

“风太大,听不见你讲话的声音。”

“随便你。”我没意见。

魏翔挪动屁股坐到我旁边,我们之间的距离大概只有一公分两公分那么近,近得几乎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气、和小木屋里免费沐浴乳的味道。淡淡的柑橘味,有点香。

“我不知道你有近视。”他又开始说那些无聊的话题。

“我有近视,三百多度。”我边喝着酒边回他。

当烟火灯光秀开始时我已经灌完啤酒,海边的风吹来头发都乱了。前头有个秃头男拼命地压着由旁边梳上来遮掩地中海空洞的发丝,我边看边想自己顶上毛发,恐惧着没多久也会变成跟他一样。

烟火在黑夜里绽放,身旁的日本人发出阵阵惊叹,死GAY、死GAY地叫个不停。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すげえ这个字,却老听成死GAY。绝对是被个大男人盯住,才意识过剩冒出这种想法。

奈奈仰头张大嘴巴凝视着美景,海边周围的商店也跟着打出的雷射灯光闪烁不停。砰砰砰的烟火释放声不停响起,十多分钟的秀让天空像白昼一样明亮。

“爸爸,好棒好棒!”奈奈只要一兴奋,就会不停拍打我的手臂。有时是屁股。

“这个爸爸小时候常看到,根本不稀奇。爸爸出生的台湾常常有这种烟火表演,只要有庙的地方,几乎三天就会砰一次。”我告诉奈奈。

“那我也要去台湾。”奈奈说。

“机票很贵的,小鬼。”我敲了她额头一记。

“我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庙会上头,你还记得吗?”魏翔插嘴进来。“那个时候你很难过地蹲在路边,是我带你离开满是烟硝味的现场。”他说话的时候好象想着了什么美好的回忆,薄薄的唇微微扬起,浅笑着。

“不记得。”我简单扼要地回答他。

“你买了一支二十元的棉花糖送我,棉花糖是什么颜色的你记得吗?”

“不记得。”我说。

“要怎么样才能记起来?”

“永远都不会记起来。”我还是那些老话告诉他:“别老问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些只会让我觉得烦。忘记那些记忆的我都不急了,你不用替我穷着急。”

“对不起。”他垂下眼。

烟火秀还没结束,但我已不想留在现场。“奈奈,走了!”我叫着女儿。

“为什么?”奈奈从人群里冒出来,嘴里头咬着东西,手中抱着一个印有米飞兔图案的糖果盒。

“九点了,妳的睡觉时间已经到了。”我指着她怀中的东西。“怎么有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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