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坛风云录(49)

罗莫声在他背后骂了一句什么,他假装没有听到,加快脚步混进了人潮中。

回家的路上,元明清接到一通电话,贝乐在手机那一头兴致勃勃地怂恿道:“小明,酒启封了,过来尝尝。”

元明清放慢脚步,笑道:“很迟了,明天吧。”

“我们正在过滤酒渣呢,明天你来喝现成的?别做梦了!”贝乐强下命令:“别废话,马上过来帮忙。”

元明清好脾气地应道:“好吧,等等。”

贝乐嘱咐:“顺路的话,带些点心。”听口吻是一位和蔼民主的老板。

遗憾元明清不作脸:“不顺路。”

“那拐过去买。”诚然,贝乐毫不客气地变成了霸道无情的老板。

元明清笑:“知道啦。”

酒是夏初时灌的,贝乐一时心血来潮买来五十斤新鲜上市的葡萄,招呼几个员工一起搭把手,一颗一颗地洗干净,晾掉水后全倒进大陶缸里碾碎了,再搅和三袋白糖和一瓶二锅头,封起来藏在地下室五个月,是时候启封了。

这种做酒的方式是元明清教给贝乐的,那时两个人还在念中学,贝乐高他一个年级,本不应该有交集,可就不知怎么认识了,还很投缘——那关系纯洁得不堪回首,贝乐将自己的性向藏得深不见底又欲盖弥彰,俩人凑一起纯做作业、纯玩游戏、纯洗澡、纯睡觉。元明清手把手教贝乐酿酒,只酿一点儿,用个可乐瓶装着,启封后一人一半,元明清喝下去后八风不动,贝乐却醉迷糊了,拍拍他的胸口,大着舌头说:“等我妹回来,我把她介绍给你。”

十几岁的元明清已展露淡定帝的本色,不动声色地答应了:“好啊。”

贝乐闻言哭了好一会儿,然后笑:“好妹夫,叫我声哥!”

淡定少帝漠然处之:“哥。”

贝乐闻言笑了好一会儿,然后哭:“兔崽子,我操你妈!”

淡定少帝面不改色:“爸。”

那个时候的贝乐自恋倾向已然很严重了,可惜校规苛刻,统一古板的校服和发型让水仙花很难骚的起来,于是神奇多面手的元明清学了不少女孩都不屑去学的活儿,比如绣花。贝乐高考那年,两个人常在午间休息时间躲到旧网球场后独处,贝乐靠着旧墙边抽烟边背书,腿架在对面的元明清腿上,而元明清撩起对方的裤脚,好似在专心致志地绣玫瑰——之所以说是“好似”,因为贝乐什么时候在念书,什么时候在看他,他都知道,只是不出声、不抬头,“好似”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可笑的针线上,贝乐把正在抽的烟递给他,他就习惯成自然地抽上一口,有时假装不经意地用嘴唇去接触对方的手指。

毕业后,贝乐的几套校服,在裤脚沿、领口内、领带角等隐蔽的地方毫无例外地藏着指甲盖大小的玫瑰花。

十几年的牵绊,他为贝乐做到事很多很多,亏欠的更多更多,要不是今天看到罗莫声,几乎快忘光了。他站在富贵西点坊门外,抽完一支烟,这才推门进去点了一份小巧且精致的水果萨巴雍给贝乐,付钱后转头到对街的发财包子店,买了一笼菜包子给其他人。

小洋楼里,满屋子浓香呛人的酒味,贝乐指挥江兆唯和陈跃进过滤出葡萄渣,酒浆里依然混着许多絮状物,得过滤第二遍。江兆唯等不及了,用大捞勺舀了一勺子,咕噜噜喝下去,舔着嘴唇说:“真甜,尝不出酒的味道呢。”

陈跃进夺过捞勺也喝了一大口,“哦哦哦~~好甜呐!”举着勺子一蹦一跳跑向冯趣,“蛐蛐儿,你尝尝。”

冯趣低头抿了一口,说:“果浆,鉴定完毕。”

“好喝就行了,管他是什么。”陈跃进将捞勺里的酒一饮而尽。贝乐和江兆唯忙着再过滤一遍,他不想动了,坐在冯趣旁边偷懒。

两个客服不务正业,冯趣只好充当客服,替陈跃进回复顾客,严谨认真地敲字:不好意思呦,亲~猫耳朵只有黑色的了捏~

顾客的ID是“猫控帅直男”,名副其实,买了甜甜私房猫的一系列周边产品,还想再添一条猫尾巴和一对猫耳朵,口气哀怨地问:黑猫耳朵不可爱啊,没有粉色,难道连白色也没有吗?

冯趣叼着烟,眼神冷淡地敲出一排字:亲~~黑猫耳朵可性感可性感了呦~我们店卖出去很多对,都说很可爱的喏~

猫控帅直男:呃……这是男式还是女式的呢?

冯趣面无表情地回答:O(∩_∩)O~当然是男女都适用咯!亲~~要不你可以买一对试试咩~人家给你打个折好不好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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