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坛风云录(76)

把尸体搁回原处,江兆唯仔细又翻找一遍,仍旧没有新收获,只得叹口气,抬起手用胳膊遮住鼻子退出臭烘烘的垃圾堆,刚退两步,那轻微的声音召唤似的再一次响起了,垂死挣扎一般叫唤个不停。他忙循声找去,发现一只花白的小东西翻出了围垃圾堆的石块,掉了出去,正在努力蠕动。江兆唯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抓起它,用另一只手托了一下小屁股,这才看清了:一只半睁眼的小狗,尖耳朵,白嘴粉鼻子,一身污泥看不出花色。他脱下外套裹住小狗,用袖口给它擦擦脸,小狗被冻得浑身战栗,张开嘴有气无力地挣扎了几下,粉白的舌头颤悠悠抖动,哀鸣不止。

江兆唯嘿嘿傻笑,揣进怀里一溜烟的就跑了。

换秋装的时日姗姗来迟,贝乐一大早精心挑选搭配,内里穿着墨绿V领衬衫,重一件半透明素金边阔领衫,再加一件卡其色简约而不简单的收腰复古马甲,外面套着大翻领休闲西装,右肩上别一个镶水钻的流苏肩章,下身是野性十足的宽腿收脚牛仔裤,头上扣一顶褐色皮制礼帽,然后他赤脚穿着一双塑料人字拖下楼去。

冯趣和陈跃进在医院还没回来,江兆唯去买菜了,小洋楼暂时是贝乐一个人的舞台,他照着落地玻璃窗三百六十度观赏自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格各异的衣服可以天天都不重复,且怎么穿都养眼。他对着玻璃倒映出来的自己抛个飞吻表示满意,赞许地自言自语:“百变小贝。”

一只总在附近流浪的大黄猫站在栏杆上,嗷嗷疯叫着冲他呼喝。

贝乐有足够自信,坚信大黄猫是被自己所惊艳,所以心情很好,抓了一大块鱼片干丢出窗外。

大黄猫跳下栏杆,抖抖身上的湿毛,警惕地靠近过来,叼住鱼片干扭身就跑,头也不回。

贝乐哑然片刻,感到万分寂寞,想起了以前养过的一只猫。不像大黄猫那样魁梧凶悍,他的小猫名叫娇滴滴,名副其实,娇气又病弱。他把屎把尿,照顾得无微不至才把它养成了健康的大猫,每晚都捧在心口处共同入眠,视若掌上明珠。可它发情后跑出去就没再回来,让他牵肠挂肚,伤心了大半年才缓过来,发誓以后玩玩别人的宠物便罢,自己宁死不再自找麻烦,徒增悲伤。

没有人来性骚扰太容易寂寞了,一寂寞就忍不住多想,想到伤感之处,他缓缓叹口气,低骂一句:“都是畜生。”猫是真畜生,而元明清是畜生中的战斗畜。

那年他比元明清早一年考大学,成绩是出类拔萃的,考什么名校问题都不大,报志愿时他捧着厚厚一本《报考指导》问元明清:“你以后是什么打算?”

元明清当时一门心思都浪费在他身上,成绩平平,没多大野心,便指着一个本市普通的农业大学,开玩笑说将来给他栽培一株脸盆大的玫瑰。

于是,贝乐以全市状元的成绩,报了那个农业大学,选中一科与栽培玫瑰最接近但与他本人最不搭调的专业——草业科学。事实上,草业科学是琢磨农作物的专业,他一边咬着玫瑰度日如年一边望穿秋水地等元明清考进来再当他的师弟。

遗憾的是,元明清一旦没跟他日夜厮磨,念书时间多了,脑子也灵光起来,成绩突飞猛进,报了外省一个名校的建筑系。

他感情泛滥,跟谁在一起都没有保留,可惜不管是人还是宠物,都只回报给他一场空。摘下帽子,贝乐将目光放到了院子之外的巷子尽头,巴望贱手贱脚的小保姆快回来缓解缓解他的寂寞。

第36章 我不干了 …

床边的矮桌上,放着一朵新鲜玫瑰,玫瑰旁是三根油条和吃食若干。

家具全堆积在卧室,在床上躺着能看电视,趴着能玩游戏,翻个身能够着食物,一滚能滚进沙发,李无敌住惯了无限宽敞的房子,换到一个这般拥挤的空间,竟然分外地慵懒舒适,他安于享受这样的环境,醒来后伸个懒腰,鼻子凑上了红艳艳的玫瑰。

李无敌一愣,心跳飘乎乎地欢悦起来,拈起玫瑰嗅了嗅:“给我的吗?”

元明清端了两碗甜稀饭进来,将一碗搁在他面前,“不是给你的,还我,别弄油了。”

“给谁的?”李无敌大失所望,丢下玫瑰兴致缺缺地舀了一勺甜稀饭送入嘴里。

“莎莎呗,还有谁?”元明清坐在他旁边,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大口稀饭。

李无敌嫉妒得眼圈都红了,“才送一朵?真小气!你把莎莎的地址给我,我送她一千朵。”

元明清淡然嚼着油条:“别白费功夫了,你就是送她一万朵,她喜欢的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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