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手记(24)

「小伙子。考古的,」他指指楚海洋和夏明若:「在半路上。」

「你,」马锅头奖着摇了摇头:「你是谁?」

「咳……」大叔微笑喝酒:「我是小伙子们的舅舅。」

「哦,」马锅头吧嗒吧嗒抽烟,也笑。

马锅头的儿子领着一群青年背着楚海洋和夏明若的装备,分开丛生的藤蔓走了出来。楚海洋挥挥手,马锅头的儿子远远冲他一笑,举了举蟠螭刀。

「谢谢~!」楚海洋喊话。

马锅头儿子笑得憨厚:「好刀!」

小陈终于哭诉完毕,过会儿好了伤疤忘了痛,摸着蟠螭刀嘿嘿傻乐。

夏明若于是悠悠转醒,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啃红薯。

马锅头慢悠悠和儿子说话。他儿子答应着,大叔却搁下了喝酒的相碗,站起来,朝马锅头拱了拱手。

马锅头一愣,大叔又行了个彝族礼,扭头朝溪边密林里走去。

夏明若问:「舅舅!去哪儿啊?」

「上厕所!」大叔朗声答道。

楚海洋与夏明若对视一眼。扑哧笑了,目送其背影消失后低头整理背包。

过会儿小陈纳闷:「怎么还不回来啊?这泡尿可真长的。」

夏明若说:「尿不长,关键是厕所比较远。」

「什么厕所?」小陈失笑:「荒山野岭的还厕所呢?!」

豹子这时才明白过来,也跳到马锅头面前比划一番拔脚就要走,马锅头一虎脸,几个牛犊子般的青年立刻冲上来把他五花大绑了。

豹子嚎起来:「怎么不抓他啊!你们怎么不抓那个舅舅啊?!」

楚海洋连忙给他使眼色,豹子顺着他的视线看,便发现大石头边上还有个搭兜,鼓鼓囊囊的,粗布面破了个小洞,洞里透出青玉的肃杀颜色。

豹子生生把话吞了下去,脸色煞白。

马锅头却耐心地解释了,他指指正盘旋在天上的一只鹰,又指指水里还不如小指粗的鱼,最后摇头:抓不住的,不抓。

他打个呼哨,一群人动身,沿着小溪前行。夏明若和楚海洋被夹在中间,夏明若问:「岭大爷,带我们去哪儿啊?」

马锅头说:「寨子,就在山后面。」

夏明若脚步有些蹒跚:「我不能去寨子里,我身上有伤,得去医院。」

马锅头点头表示他知道,连连说:「有伤才要去、要去!」

小陈一拍脑袋:「哦!对了!小夏同志你得去,我们这两七寨唯一一个赤脚医生就住在他们寨子里呢!前些天一直出诊,这两天该回来了。」

楚海洋一听十分高兴,连忙拉着夏明若赶到队伍前面,紧跟着开路的小伙子疾行。一行人进寨时,寨里人家房顶上的炊烟还未散,只是瘦子去了哪里,他怎么样了,没人问,也没人敢问。

于是瘦子消失了。就像他唱的那首歌一样。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了。

楚海洋和夏明若跟着小陈去找医生,那赤脚医生果然在家,正一边烧火一边看书,也不知看什么,整张脸都快贴上去了。

「医生同志!」小陈喊他:「医生!」

医生茫然地抬起头来,认了半天:「哦,原来是乡里的小陈原来是小陈啊,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你烧火。」小陈把夏明若推上前:「你快给他看看吧,也不知怎么了,满身是伤。」

「嗯?」医生合上书,把夏明若拉到阳光底下察看。一看吓一跳:「哎呦!小同志!你这是被牛拖了吧!」

夏明若兑:「正是啊!同志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经常被牛拖啊!」赤脚医生长叹一声,连忙取药箱铺开家当:「先消一下毒,好好好。不痛不痛……酒精么总是有点刺痛的……好。碘酒不过敏吧?」

「不过敏。」

「过敏也没有办法,我只有碘酒。」他拔开瓶塞,轻柔地把药水涂在夏明若的伤口上:「小同志啊,我教你被牛拖后自救三要法,那就是呼救,呼救,再呼救,总会有人来救你的。」

夏明若歪着头看他。

这个赤脚医生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七八岁,斯文白净,脸上总是带着笑,一开口便知道是上海人。

楚海洋怕夏明若乱动,便架着他的胳膊,问:「医生同志,您贵姓?」

「程,」赤脚医生柔声回答:「叫小程就好。」

「程医生……」夏明若刚想开口,赤脚医生却抬起头来:「好了!过几天愈合时会痒,不要用手去抓,否则就长不好了。」

「哦,」夏明若对楚海洋炫耀:「我是一个紫人!」

楚海洋向赤脚医生道谢,却总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扭头一看,小陈肚子叫唤。

「留下来吃饭吧。」赤脚医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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