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手记(77)

他打开笔记本唰唰写了个「母」字,撕下纸往老黄头上一贴:「去吧。」

老黄双目含泪,奈何被禁锢了自由,只能奋力挣扎,钱大胡子终于看明白了:「你们这是在玩儿吧?」

夏明若吐了吐舌头,钱大胡子抡起巨灵掌狠狠在他脑后拍一下,然后把老黄放了出去。

「盖棺,」他说:「海洋留一下,咱们把壁画处理好再走。其余的人先回去,打好包裹准备明天启程。」

队员们点头,收拾一番便离开。夏明若和老黄硬赖着;至于大叔,墓穴就是他的家。

过了一阵子夏明若满身沙土地从墓坑里跳出来:「老师!」

「啊?」胡子听信了某盗墓贼花言巧语,正在与他分享古墓发掘经验。

夏明若说:「你来看,这墓室的北墙斜度不对劲。」

大胡子闻言下墓,楚海洋正蹲在那堵墙前,笑着说:「我都不敢动。」

大胡子一看,十分惊讶:「咦?这堵墙的颜色是怎么回事?壁画底色么?」他举着煤油灯凑近细看,又叹息说:「这幅壁画很难挽救,颜料层全部霉变了。你们等等,我去换个亮点儿的光源。」

他说着出去了,夏明若说着抓起一捧土说:「怎么别的不霉单就霉这一面?这面不靠水呀。奇怪……」

楚海洋问:「奇怪什么?」

夏明若扔掉土说:「这墙后头有什么东西,我心里毛毛的。」

「得了吧你!」楚海洋拍他的脑袋:「装神弄鬼。」

夏明若扑到他怀里娇羞地说:「奴家怕鬼呀!」

楚海洋若有所思地说:「难怪你晚上不积极,原来喜欢白天……」

夏明若扭捏一下逃开,楚海洋抓住他的衣角,钱大胡子这时却进来了:「干嘛干嘛?这么狭窄的地方不许打架!」

楚海洋意犹未尽地松开手,脸一转,正经八百没话找话地对大胡子说:「老师,壁画修复敦煌所是专家,可以问问他们。」

「别忙,我先看看,这种情况可能敦煌所都束手无策,」大胡子纳闷说:「到底为什么会霉成这样呢?」

他戴上手套在墓室壁上轻轻一触,壁画碎片与沙土便淅淅沥沥掉了下来,他把碎渣放在手里小心的搓着,突然拿手去试推。

大叔正巧进墓室,见状大喊:「等等!」

但已经晚了,墙壁竟然被大胡子推出了一个洞,他愣了愣,又很惊讶地探头往洞里看,结果此时半边墓室轰然垮塌,将他结结实实埋在下面。

其余三人站得靠后,只是被沙土浇了一身一脸摔倒在地,头晕脑涨耳边嗡嗡作响,又突然一阵怪响,墓室壁后的东西倾泻而出。不是别的,正是死人,而且是较为完整软组织尚在的干尸,堆成那样高,足有上千具。

隔壁竟是一片尸海。

墓室里的火把瞬间被扑灭了,而后是更大的崩垮与闷响。

夏明若被撂倒在地动弹不得,手边还摸到半颗毛发俱存的脑袋,忍不住凄惨地喊起来:「海洋~~~!」

楚海洋没回答,大叔倒嚎叫:「哎哟妈呀!死人身上有倒!!」

夏明若喊:「你们在哪里?」

「我动不了啦!」大叔说:「死人的刀尖抵着我老人家的喉咙!」

楚海洋喊:「都不要动!墓室顶塌了!你们受伤了没?身上痛不痛?」

「我好好的,」大叔问:「明若呢?」

夏明若一边咳嗽一边说:「我也没事。」

「老师!」楚海洋用更大的声音喊:「老师!钱胡子!」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答。

「糟了,胡子糟了,」大叔说:「我也在墓里被埋过,等挖出去时已经过了三天。虽然六点钟豹子会来喊我吃晚饭,到时候就有人救,只是胡子不知道伤得怎么样,怕等不了。」

「其实这些死尸救了我们,」楚海洋的声音里透出焦急:「可胡子是被沙土直接掩埋的,情况肯定不妙,得尽快联系其他队员。」

夏明若明知自己身上压满了尸体,但还是努力推拒着那半颗人头:「海洋,我想通那墙是怎么回事了。」

楚海洋说:「是血,整堵墙都曾被血浸透过不知几次,所以壁画才霉烂得那样厉害。」

夏明若说:「嗯。」

「啧啧,血墙,」大叔长叹:「二位外甥看过公案故事没有?死人也会喊冤,今日一塌,怕是死人喊冤了。」

楚海洋说:「迷……」

「喏!喏!科学院有什么了不起,解释不了就说迷信,」大叔说:「我早年也遇到过,其实我会起卦——当然文革以后就不敢了,这事你们别对外说——有一年有个村子请教我,说是刚刚平整出来的一块地不长庄稼,且种什么绝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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