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缘(29)

苏远恒道:「我想知道,孩子现在的情况稳定不稳定?」

秋至原看了他一眼,道:「还是比较稳定的,毕竟五个月了。不过……」

苏远恒打断他:「那就好。你放心,我也是医生,不会乱来的。」

北堂敏谦在旁皱眉不语。秋至原也蹙了蹙眉。

秋至原给苏远恒开了药,并详细讲解了注意事项。北堂敏谦在旁听得很认真,不时问些问题。

苏远恒确实累了,有些昏昏欲睡,等上了车子的时候,直接睡了过去。

二人晚上回了家,苏远恒很早就休息了,不过不忘提醒北堂敏谦明天立刻带他去见父亲的事。

北堂敏谦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临走时秋至原还再三叮嘱,目前这个时期最好别让他再出门了。可是你不让他去,可能吗?

北堂敏谦没办法,只好安排好行程,第二天一早,二人还是按时启程了。

言豫珩所在的疗养院离他们的城市并不远。因为担心苏远恒的身体,他们并没有坐火车,而是开车去的。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

苏远恒有些紧张,有些激动。他不知道他爸爸现在是什麽模样了,只知道他得了肝癌,是晚期,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苏远恒心中说不出的哀伤,当看见病床上那瘦骨嶙峋的身影时,他几乎要崩溃了。

言豫珩抱著膝坐在病床上,歪著头望著窗外,嘴巴在喃喃自语。

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麽,也没有人关心一个疯子的言语。

苏远恒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北堂敏谦默默站在他身後,过了一会儿,轻轻道:「进去吧,有我陪你呢。」

苏远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迈进房间的。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麽久,他终於来到父亲的床边。

望著那陌生而熟悉的苍老面容,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

「爸爸……」

一声呼唤,凝聚著多少年的思念和怨恨。

言豫珩回头看著苏远恒,嘿嘿一笑,又转了回去。

他似乎听不懂,也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苏远恒慢慢靠近他,试探地将手放在他肩上,轻唤:「爸爸……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小离啊……」

言豫珩没有反应,仍是望著窗外发呆。

苏远恒觉得心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快要喘不上气来。

北堂敏谦拍了拍他,低声道:「别太激动,没用的。医生说他谁也不认得,这样比较好。而且他的病没有攻击性,只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苏远恒咬了咬唇,将哽咽压了下去,低声问:「他在这里多久了?谁把他送来的?」

「大概有七八年了。我一直不知道你的身世,所以也没有刻意调查过。最近才得到他的消息。送他来的是他画界的朋友,这几年的医药费也是那个人出的。」

苏远恒愣愣地有些发呆,过了半天,才慢慢问:「他还有多少时间?」

北堂敏谦沈默片刻,道:「医生说,也就一个月左右了。」

这个时候,言豫珩忽然回过头来,冲著他们绽放了一个空洞的微笑。

苏远恒心里一阵绞痛,过了半晌,艰涩地说:「我想接他出院。」

北堂敏谦没说话。

苏远恒道:「我想带他回家,亲自照顾他。」

「可是你现在身体情况特殊,怎麽照顾他?再说医院的设备比较完善,留在这里……」

「不!我要带他回家。」苏远恒淡淡地打断他。「我自己就是医生,我知道该怎麽照顾一个……晚期的癌症病人。」最後那几个字他说的十分艰涩。

「而且他时间不多了,你也说过,他的病没有危险性。」苏远恒抬起头,望著站在他身边的北堂敏谦,带著深深地哀求:「帮我。让我带他回去……」

北堂敏谦没法拒绝这样的苏远恒。看著那双墨黑温润的眸子,流露出那样的无助和祈求,他还能说什麽?

他仔细考虑了一番,望著病床上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言豫珩,终於点了点头:「好。」

苏远恒对他微微一笑,感激地握住了他的手。

接言豫珩出院,意外的顺利。因为病人来日无多,北堂敏谦又手腕了得,所以这件事很快便搞定了。

在回去的路上,言豫珩很合作,几乎没什麽反应。让他走就走,让他坐就坐。除了疼痛发作时很猛烈,北堂敏谦不得不按著他让苏远恒给他打了一针,剩下的一切顺利。

不过北堂敏谦知道,以苏远恒现在的情况,即使他自己再怎麽说没问题,他还是不放心的。於是回去之後,北堂敏谦聘用了一个专业的精神科护士。

这是一位男护士,对照顾精神病人很有经验,而且对於癌症晚期患者也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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