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蟹(7)

魏宇寰慢条斯理道:“条件我跟小泽都说好的,既然这是他的选择,想必他也该有觉悟。”

只是这人啊,前一刻还你侬我侬老公老婆的,不过半年功夫,就因为“寂寞”而出轨了。

所以,爱到底是基于什么之上而存在的呢?

如果时间和距离就能轻易地消磨这一切,那么多人所苦苦追寻的爱情,又到底值在哪里呢?

“是是,魏总您大人有大量,我这就让楼泽尽快从您那个别墅里搬出来!”经纪人又是一番道歉加感谢,可就是迟迟不挂电话,唠叨了半天,才说到正题,“魏总,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做东请您吃个饭,我这儿还带了几个新人,长得都很标致,性子好人也听话,到时候您看着要有喜欢的,也可以处处看,怎么样?”

要说刚刚那段话魏宇寰还没生气,听完这句是真气笑了。

“呵,你还真当我职业嫖|娼的啦?”都说认识楼泽是巧合,无关纯粹的钱色交易。

何况就算要“嫖”,魏宇寰不会直接找他哥要人?

天寰传媒的老总魏衡天只手掌控着大陆娱乐圈的半边江山,魏宇寰想要什么样的美人还不是一句话的问题,什么时候轮得到这小小东境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在他面前自产自销了,真以为他人傻钱多啊?

不过,这的确不好怪经纪人,毕竟外界少有人知道魏宇寰就是魏衡天的弟弟。

“楼泽的事我没功夫计较,但我跟他的关系,经这事儿也缘尽于此了,至于你手下的什么人,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还是另寻金主吧。”魏宇寰这回再没留情面,皮笑肉不笑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瞄了一眼监控视频里空荡荡的房间,魏宇寰百无聊乱地转了半圈椅子,望向落地窗外布满晚霞的天空。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整个S市正被一片夕阳笼罩,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魏宇寰听不见外头的声音,但他能看到外面一栋栋大楼底下涌出的下班人群,像鱼一样朝着四面八方,迅速消失大街小巷。

每个人似乎都有归宿,前赴后继,来去匆匆。

但这些人,都急着要回到哪里去呢?

呆了半晌,魏宇寰叹了口气,不再顾影自怜,起身上楼冲澡。

他在穿衣方面有点随意,不像他大哥,一双皮鞋若跟想要的有那么一点色差就宁可不穿,自立后更是变本加厉,除了一屋子魏宇寰压根分不清差别的高档定制服装,还请了搭配方面的私人顾问,这导致他大哥完全不能忍受长时间出差,因为那样光衣服都带不够。

魏宇寰是穿得了Bespoke定制也穿得了无印良品,装得了霸道总裁也演得来斯文败类。

所以身无所系,居无定所。

以前魏宇寰在本家住的日子比较多,大部分贴身物品都放在那儿,自有保姆佣人打理,不过自打老太太开始频繁催婚起,魏宇寰就有点不胜其烦,见天儿地在外找地方留宿。

前前后后在S市买了三四套房子,都是为了金屋藏娇,曾经他还自诩风流,可今晚的魏宇寰却头一遭开始考虑,要不要专门给自己整个像样的住所,至少在他下一次面临这种境地的时候,还有地方可以去。

不……

魏宇寰仰起头,皱着眉头冲掉头顶的泡沫。

比起住所,他更想要的,其实是一个能够相依相伴、不离不弃的恋人。

他似乎对这种朝三暮四漂浮不定的感情生活有点儿腻味。

……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魏宇寰吓了一跳。

因为此前三十年,他向来遵循“人生在世需及时行乐”的信条,也从来没打算收心。

魏宇寰苦笑,看来不管世道如何发展,思想如何开放,老祖宗总结出来的命理学说依然对每个中国人造成了深刻的影响。

三十而立——三十岁,仿佛是人生的一条分水岭。

洗完澡下楼,外头天有些暗了,魏宇寰又瞄了一眼屏幕,监控中的房间暗沉沉的,丝毫没有动静。

他靠在办公桌的总裁椅上,边喝茶边给友人打电话。

这人叫齐慕英,是魏宇寰在英国念MBA时的同学。

不过齐慕英比魏宇寰晚三年回国,博士毕业后在J大挂了个闲职当老师,平时没事炒炒股。

性向上和魏宇寰是一丘之貉,一年前J大的演讲,就是他邀请魏宇寰去做的。

两人好一阵没联系,电话一接通便是一顿胡扯瞎侃,说着说着便扯到了丛远,毕竟魏宇寰能认识丛远也跟齐慕英脱不了干系。

“我就纳闷了,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谈人生阅历,我不知比他丰富多少;谈商场手段,我能给他亲自当老师;谈床上经验,那就更不用说了,那天晚上我一连弄得他射了三次,最后都给我哭着求饶了!何况我还对他那么上心,你说他到底哪里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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