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津渡(39)

但是宗布郭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连声道绝不会将王爷交代的事给办砸了,亦仁才淡淡地将他要宗布郭办的事说了出来。

宗布郭听了一阵茫然,但还是赌咒发誓了几句,才退出养心殿。

虽然短短的几日,皇朝的局势已经越来越朝着亦仁有利的方向发展。

亦裕弑父篡位虽然说不上证据非常充足,但大致人证、物证俱有,另外亦裕对先皇离奇死去,含糊其词,一笔带过,也确实情由可疑。

朝中人都深信是亦裕为了早夺皇位,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亦裕死于非命,也省了众人如何治他罪的一道难题。现在要做的就是得到皇室宗亲一致认可,由亦仁接位,改朝换代。

亦仁不同于亦裕,是一个办差的皇子,原本就有较好的民意,与下层官员联系也较为密切,朝中人缘也很不错,看似无党无派,其实拥戴甚多。

皇室宗亲对他也无可奈何,他现在早已是实权在握,他们想要反对,苦于没有可以凭借的力量。唯有过去的皇太后,也就是亦裕的母亲抵死不从。

这一位皇太后是北国阿尔极木草原大汗的独生女,性子及其强硬,三番四次嚷嚷着要以死相抗,让世人知道亦仁居心叵测、谋朝篡位。

陆展亭这些事也只是听说,他去慧敏那串了一下门。亦仁已经将慧敏皇太妃从韶华宫放了出来,她现在俨然一朝得势,门庭若市,来巴结的、来送礼的络绎不绝。

慧敏性子也是一个刚硬蛮横的主,这许多年又受了这么多的闷气,这些人简直就是送上们给她奚落。

等陆展亭进去,见一干人等正哆嗦着站在门口,便笑道:「喔呦,皇太妃今儿客真多,我来得不是时候。」

他说着转身要走,慧敏连忙叫住他,也不再计较了,把这一些人统统轰走,拉着陆展亭说了好些闲话。

慧敏事一个后宫斗争的落败者,幼子无辜受累叫人活活毒死。她受此打击,再加上本来性子就不够好,越发招人讨厌。

偏偏陆展亭一不畏惧她发威,二来不计较她无理,性子随意也随和,又同慧敏死去的孩儿一般大小。慧敏早在心眼里将他替换成了自己的儿子,拉着陆展亭的手说了一大堆宫庭里的事。

陆展亭见她对皇太后的事幸灾乐祸,不由得暗暗摇头。出了慧敏的宫殿,他边想边走,竟然不知不觉又走回了韶华宫,想起蛛儿,怅然若失,抬步走了进去。

他一进韶华宫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宫中早已经修缮一新,过去野草荒芜的韶华宫,变得整洁富贵起来。他看到一个小太监手中拿着修补的工具从屋内跑出,便一把抓住了他,道:「这冷宫怎么重新翻修了?」

那小太监道:「回陆大人话,如今儿这韶华宫可不再是冷宫了,福禄王前两天说要把这儿改为思心院,给宫里的人闭门静思之用。听说先皇的妃子,还有皇太后都要迁到这儿来住,所以吩咐重新翻过方才合用。」

陆展亭轻轻地哦了一声,他放走了小太监,鳟坐在韶华宫的院中,似乎还能听到蛛儿银铃般的笑声。心中感叹如今物是人非,徒惹悲伤。他抬腿刚走不远,就听到有声音唤他。

他一转头,不由得吃了一惊,见身后掩于宫墙之后,一身宫女打扮的竟然是亦裕的皇后。

「庄之蝶妹妹?」陆展亭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走近她,然后跟着她走到后院。

两人刚走进后院,庄之蝶突然转身给陆展亭跪下,陆展亭大吃了一惊,连忙弯腰用手去搀扶庄之蝶,但是庄之蝶却坚决不肯起来,陆展亭只得一撩衣摆与她对跪。

「之蝶妹妹,你有什么尽管说,何须行如此大礼?」

庄之蝶还略显稚嫩的脸上却有着一丝不谐的凝重,她道:「展亭哥哥,我想过很多遍,可是我想来想去,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助我一臂之力?」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自从裕出事以后,母后每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福禄王已经下令令她迁出慈宁宫,她老人家一生从未受过半点折辱,如此雪上加霜的打击,我只怕……」

她说着低泣起来,道:「她老人家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我以后有什么面目去九泉下见列祖列宗呢。」

陆展亭苦笑了一声,道:「此事我可帮不上你,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如今连太医都说不上啊。宫廷之事恕我无能为力。」

庄之蝶叹息了一声,道:「其实你不帮我,我也是不会怪展亭哥哥的。毕竟裕如此待你……」

她抬头看了一眼陆展亭的脸,又接着低声道:「或者我说什么你也许都不相信,裕他其实一直都是很在意你的,天底下能让他上心的人,你是一个,福禄王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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