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波兰街+柏林道风云(37)

阿宽的电话隔会儿就会想起来,他一直在联系药品调用的运输,这会儿正在电话上说着,有小护士跑过来,和他们吞吐地说:“他们……他们打起来了。”

他们寻思一会儿,才意识到护士嘴里说的他们,就是各自的老大,连忙跑过去,竟然真的扭打一团,让人难以置信。两人阴云密布的脸上都挂了彩,但也没纠缠,各自进了不同的洗手间整理,出来以后就又恢复到本来的神态,好像刚刚抡拳头踹脚的丑事,压根儿就没发生过。

“大少,”阿宽连忙和封雷汇报,“美国的药来不及,但从香港调到了,直升机刚到楼顶,我已经让人上去拿。”

“行,我知道,你们下去吧。”

封雷坐在长椅上,双手盖住脸,心紧紧地揪着,沉浸在难以挥散的悲伤里。康庆却始终站在窗口,四点多的时候,帘子拉开,封悦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这回不同的是,他的脸侧过来,冲着窗口这边,康庆情不自禁地微微歪头迎着他的角度,好像他们就是面对面。

每隔段时间,护士就会进去给封悦抽血化验,这一次,康庆忍不住护士说:“你把他的扎针的那只脚也盖上点儿,他脚怕凉,一冷就睡不沉稳。”

护士虽然觉得他很奇怪,还是照做了,康庆这才觉得心安。

早上八点多,血液化验终于有了乐观的结果,医生说看来那药确实是起效了,估计中午左右,封悦就能醒过来,封雷这才觉得一颗心“扑通”地掉回原处。

康庆还是那个姿势,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里头的封悦。周围冷静下来,没有任何人,连医生和护士都不在,康庆对封雷说:“桂叔和我说的事,不会有别人知道。我要是你,永远也别让封悦,再回波兰街。”

下午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雨,窗外“刷刷”的声响连成一片,让人昏昏欲睡。医生刚跟他们说封悦有意识,康庆就走了,没有见面。封雷走进病房,贴近他想说两句,可封悦皱眉呻吟了两声,迷糊糊地,又昏睡过去。医生连忙解释难受两天是很正常的,等身体里的毒素清除干净,也就会慢慢恢复,既然醒过来,问题就不算大。封雷如释重负,感觉象是给人剥了一层皮,每个关节都紧绷得到脱氧。

阿宽劝他先回去休息:“二少醒来,我第一时间通知您。”阿宽低声地提示:“……小发,还在家里……等您。”

封雷这才想起来,时间这么久,小发的脾气肯定不会耐心在家里等的,估计现在的局势就是给人强行扣住:“他没打电话来找我?”

“打了,”阿宽坦白交代,“我估计您没心思听电话,帮您挡了。”

长时间紧张的身体,一时难以松弛,封雷感到疲惫和烦躁,听了阿宽的安排。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想,也许小发已经把门砸破了,或者骂人骂到失声,这个小流氓,脾气火起来,就和康庆一个德性。

结果,到了家,周围很安静。保安的人说小发一点都没闹腾,告诉他在大少回来前,最好别离开房间,他就一直呆在里头。封雷反倒心里没底,不知小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拾阶上楼,小发的房间门口坐了两个人,见他来,连忙把门开了。封雷走进去,屋子里干净整洁,卫生间里传来水声,看来是在洗澡,他的衣服裤子搭在床上,白色的袜子卷成一团,扔在地上。

封雷走回门口,对外面的人说:“去把二少的衣服拿来一套。”

封悦比小发高,但俩人胖瘦差不多,将就一下是可以的,封雷坐在床边儿,摸了摸小发的搭在那儿的裤子,好像能感受到裤子里套着瘦不拉叽的细腿儿,和他淡淡的温度。

这时候,浴室的水声停了,不一会儿,小发开门,大踏步地走出来,他明显没想到封雷坐在他床上,赤裸的身体滴着水,连条毛巾都没围,情急之下,捂着敏感的地方,连忙转过身,瘦削的屁股对着封雷。

“你他妈的怎么神出鬼没的?是你家了不起啊,进门都不说一声!?”

封雷在医院里为封悦紧张了十几二十个小时,精神上的疲惫远远胜过身体,血液里流窜着说不明的烦躁,从皮肉到关节骨头都僵硬得难以负荷,因此,更增加了他理智上的负担。封雷被一股强烈的,急需发泄的情绪支配着,不能仔细思考和衡量,猛然站起来,一把将小发箍进怀里。

“操,你干吗?”小发拼了命似的挣扎,“妈的,找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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