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波兰街+柏林道风云(87)

康庆本来要过海谈生意,也临时推了,在家里等着他回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却一眼便瞧见了封悦手上的纱布。他朝阿宽看了看,阿宽轻微地摇了摇头,于是就没有问什么,直到两人回到卧室,封悦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他才问出来。“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鱼线勒的。”封悦简短回答。“怎么还能被鱼线勒到?哪里来的鱼线?”“车库里有些旧的,我就想试试,鱼线能不能把手勒折。”封悦轻描淡写的话,却把康庆镇住,楞楞地不知说什么好,封悦自残的历史,他历历在目。“你又发什么疯?”康庆走到他面前,手按在墙上,身体和墙壁形成一个封闭的包围,困住封悦,“你是不想我以后放你一个人出去,是不是?”封悦被迫后背抵住墙壁,低头不语,他忧郁的神态看在康庆眼里,一阵无来由的心痛,口气不禁软下来:“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非得那么折腾自己才好受?给我看看,伤口深不深。”

“不深,”封悦倒没挣扎,任康庆捉住他两只手查看,故意说:“鱼线不好使,疼是疼,但勒不出血。”“啧!”康庆瞪住他,恨不得吃了他似的,“还没完了,是不是?下回还能想出什么阴招?告诉你,三个月以内,不准你自己出门。”更衣室里有扇细长的窗户,外面泻进外头明媚的春光,洒在封悦细润的脸颊上,康庆便觉意乱神迷,他伸手抱住,在他耳际厮磨,情深处忍不住责怪:“你倒舍得这么多天不回家啊!”

第四章

周六的上午,康庆约了人打球,九点多就出门了。封悦不肯去,一个人往山上散步,想想事情。阿宽跟着他,也正好趁着周围无人,和他汇报这段时间封悦嘱咐他查找的线索。张文卓入境,用的是本美国护照,换了个极不相关的英文名,但他本人的国籍护照都没有注销,也就是说,理论上,张文卓这个人还是存在的,并且这几年来,他在瑞士银行的账户据说一直都有大规模的进账,只是查不出人具体在哪儿。

“他入境有四个多月,很小心,极可能用了好几个身份和信用卡,追踪不到具体的信息,”阿宽最后说,“那本美国护照的记录,是五天前处境的,飞往伦敦。”“护照处境,不代表人也出境,”封悦说,“他很可能还在这里埋伏着,等着有人帮他把“张文卓”这个身份带回来。”“二少有什么打算吗?”“我没法有打算,只能看他想干什么……”封悦说到这里,身后不远处响起脚步声,两人立刻停止了这个话题。天气晴好,空气清新,不时有人跑步而过,大部分都认识,偶尔会含笑打个招呼。“封悦!”身后跑来的人,到了他身边,放慢脚步,拍住他的肩膀,“从后面看就象你了。”原来是那天碰过的田凤宇。“你也住在附近?”“刚搬过来,柏林道三百六十号。”田凤宇停下来,跑得热了,额头上亮晶晶的都是汗,“离你家不算太远。”“原来那是你家,”封悦想起来,“前段时间倒是听他们说,新邻居排场很大,一天多少辆卡车进来。”

“不是,不是,”田凤宇谦虚地笑了,“他们太夸张,家里特殊情况,需要多弄弄。”封悦见他没有具体说,也不好问什么情况那么特殊,于是主动换了话题:“你们以前住在哪儿?”“美国,”田凤宇说,“最近公司合并,重点转移到这里,所以搬过来住。”田凤宇为人热情,邀请封悦到家里做客,“你和我朋友长得很象,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兄弟呢!”“哦?”封悦笑了,“至于吗?我跟我自己的亲大哥长得都不象。”“真的,不信你哪天到我家里来。”田凤宇摸了摸兜,“糟糕,我又忘记带名片了,你有时间吗?去我家坐坐?”“改天吧!”封悦委婉推辞,“我还得有点事。”田凤宇一点都不介意,亲昵地拍了拍封悦的肩膀:“那也行,你随便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朋友天天都在家,他叫迟艾,迟到的迟,艾草的艾。”说完,他又跑起来,身高腿长,似乎体力也格外地好,转眼就跑远了。封悦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这个叫田凤宇的人,让他倍觉亲切和气,两人就算不怎么熟,说起话来也不生分,重要的是,封悦喜欢他和自己说话的口气,自然而亲近,尤其他拍肩膀的小动作,带着疼爱和赞许,让封悦舒服而温暖。他回头要和阿宽说什么,却发现阿宽的眼睛,紧紧盯着田凤宇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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