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离你最近的天涯(45)

周六中午十二点左右,冯嘉到了纽约,打车去了Peter的公寓。他在楼下的鲜花店,买了一把新送来的玫瑰花,这个品种刺比一般的长,但是花朵很大,颜色也很艳丽。估计Peter这会儿应该还在海上,未必能收到信号,等晚些时候,发个短信问他打到什么样的鱼,晚饭做鲜鱼吃,可又一想,也许应该给他个彻底的惊喜。

如同往常一样,Peter门口鞋垫儿的下面,放了一把房门钥匙,冯嘉拿起来,开了门走进去。他几乎立刻听到沉重的呼吸和呻吟,紧接着,客厅里传来一阵扑腾的声响。家里有人。

“Who's that?”Peter的声音传来,带着慌乱和暴躁。

冯嘉的心,顿时悬在半空,手掌攥紧玫瑰的茎秆儿,定在那里,寸步难行。他的位置,正好是走廊和客厅间的玻璃屏风,几乎无法避免地看见狼狈从沙发上站起身,跑回卧室的裸体男人,是林凯旋。冯嘉大概猜到Peter在纽约还有别人,只是没想到是凯旋,他以为Peter已经和凯旋分手了。

直到Peter衣衫不整地走出来,家伙还半硬着,冯嘉拎着玫瑰花,长身站着,动也不动,从脸到脖子,都红得发热,好似被捉奸在床的,是他自己。唯有一颗心,是凉凉的,连跳动的热量都没有。

敏感地觉得,Peter的尴尬很快会转成怒火,冯嘉连忙说:“我应该给你先打个电话,一时……忘了。”他没提什么海上没信号的鬼话,那会让他更难堪。

“你……”Peter深皱着眉头,又不知如何收拾这残局:“你怎么突然来了?”

“闲的,发傻了呗,”冯嘉自我解嘲地,朝后退着走:“下次一定跟你报备行程。”

退到门口开了门,临走前对Peter说:“昨天下午的事儿,不好意思了。”

说完,把手里的玫瑰,放在门边儿的桌子上,茎秆带着浅浅的血迹“冯嘉!”关上门的瞬间,他听见Peter叫了他一声,冯嘉没回头。电梯到了,Peter却跑出来,他披了件大衣,不似刚才那么狼狈,按住电梯的门,他许久才说:“冯嘉,对不起。”

“没什么,”冯嘉平静地说,“不用送,回去吧。”

在机场的候机厅等待下班回去的飞机,冯嘉笔直地坐着,手放在大腿上,看着眼前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各种旅客,琢磨着他们脸上千奇百怪的表情。他没有很伤心,只是觉得沮丧,他突然到纽约来,并不是为了捉奸,他真的只是想,跟Peter好好地,过一个两个人的周末而已。冯嘉已经不再渴望一生一世的感情了。

离公司不远,有一间叫做『樱花』的居酒屋,冯嘉下班以后就愿意过去坐一会儿,叫上一壶清酒,坐在寿司吧那里,看着年轻的师傅灵巧地制作鱼生和手卷。冯嘉第一次来,他问冯嘉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听到冯嘉的答案,就告诉他,他妈妈是上海人,他的中文还说的不错。小伙儿很健谈总是夹着英文,日语,和上海话。冯嘉并不怎么说,只是安静地听他滔滔不绝的故事。

这天,冯嘉刚坐下,小伙儿就说他夏天要去西藏旅行,问冯嘉是否去过?冯嘉仔细地想了想,其实他跟肖恒确实计划过去西藏,但是那时候他经常感冒,而且一病起来症状很多,肖恒很怕他在高原上交代了,怎么也不肯去。正想着,身边坐了个人,带着熟悉的『上海一九三零』的香水味,冯嘉的心,沉静地顿了顿。

“我听说你下班常到这来?”肖恒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响起,“什么酒好?介绍一下。”

冯嘉转头看着他,肖恒跟自己一样,还是办公室里正装的衣冠楚楚:“我不懂,喝不出好坏。”

“吃饭了吗?就喝酒。”

“没呢,还没饿。”

“空肚子喝酒,不怕胃疼啊?”

“哪有那么娇贵?”

肖恒点了清酒,跟他一起喝:“去我家喝,晚上有准备饭,我妈给你煲了汤,她说你这几天又瘦了。”

“阿姨的眼睛是电子秤,瘦个二两肉,她都能看出来。”冯嘉说着笑出来。

“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肖恒直接问,“跟Peter怎么了?”

“没怎么,挺好的。”冯嘉面不改色地说,“跟以前一样。”

两人坐了会儿,去肖恒家吃饭。肖妈妈感觉冯嘉在的时候,肖恒的胃口就特别好,两人偶尔在饭桌上拌嘴,好像年轻好几岁,回到以前念书的时候,打打闹闹地,永远孩子一样。她很欣慰,这俩人不再像前几年那么别扭地回避彼此,可同时,又依旧有些另一种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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