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过的夏天(38)

“是买的还是偷的?”身边的晓风明显在回忆着相同的往事。

“咱现在还用偷么?”我说,“专门托人去林场那里弄的这么一大棵呢!”

“太奢侈了。”虽然这么说着,可我看得出他挺高兴的,拉开门走了出去。“为什么放在外面呀?”

他站在树下观赏着,其实树并不怎么大,比晓风稍微高一点。

“以为能下雪呢!树上挂点雪多漂亮啊!”我实话实说,“可老天不配合。”

晓风的手指一点点地感受着每一枝叶,针叶木散发出来的味道十分新鲜好闻。他慢慢地闭上眼睛,说,哥,象森林一样。嗯?什么?我没明白。他说,你闭上眼睛,这味道闻起来好象森林一样。对有些人而言,一棵树就是一棵树,对于有些人,一棵树如同整片森林。晓风是后者,对自己拥有的,总是格外懂得感恩。我无声地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还有礼物呢!你不想要么?他转头近距离地看着我,说,哥我也有东西送给你,说着转身回屋,拿出了包装好的礼物,递给我。你的礼物在树底下,自己找吧!我自顾自地撕开包装纸,里面是镶在镜框里的一副素描。晓风挺有艺术天份的,没怎么正经学过画画,但有兴致的时候画上两笔还是象模象样的。那是个建架在梧桐枝叉间的一个鸟窝,里面栖息着一对小鸟,它们肩并肩躺着,翅膀紧紧地交错在一起,象是我们亲密握着对方的手……我感到视线瞬间有些模糊。

我送给他的是个玉佛,请人专门去泰国求的。戴玉保平安,而且这个是开了光的,据说很灵验。你戴着,没事儿别摘下来。我把红绳系到他细瘦的脖子上。就因为我提过替我在四面佛上柱香么?哥,晓风背对着我蹲在树下,楞楞地看着手里的盒子说,你越来越迷信了。我说,你心里挂着那个,我就帮你了了心愿。再说只要能治好你的病,让哥去西藏当喇嘛也行!他本来低落的脸因为一抹微笑鲜活起来,你去当喇嘛,我怎么办?嘿,那咱一块出家得了。他转过身,头抵上来,声音却带着颤音儿,佛祖能容得下我们这样的人么?我说,能,佛祖保佑真善美。他似乎笑了,双手抱上我的身体。我们没有接吻,可心灵却无比靠近。灰暗的天空,终于,零星地飘了几片细碎的雪花,我说,晓风你看,咱多幸运,心想事成!他的声音低低从我的怀里传出来,哥,你是我的幸运。

这世界上得什么样的人能够心想事成?反正我们不是。不仅美国那里音讯杳无,国内各医院不见消息,血透初期,几乎所有可能引起的并发症,不同程度地轮番折腾着晓风。看着他一个人遭罪,我四处奔走,却毫无成果,简直闹心透了,那段时间就是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天早上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白头发那么多了,赶快到楼下的发廊染点儿色,怕晓风看了难受。晓风明显在调整状态上十分用心,可当一个人依赖着台机器活着,过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今昔病痛无边无际,等待无边无际,而明天又显得那么遥不可及……晓风尽管一直撑着,可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在一步一步地败下阵来。他当着我的面,努力维持着,我在他面前也假装无限乐观,我们象是严寒中拥抱着取暖的动物,尽管各自都没什么体温,却紧紧抓着彼此,不敢放弃。

晓风坚持不让我陪他透析,开玩笑地说五个多小时呢!你不上班挣银子,我们拿什么治病啊?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想尽量把我们的生活维持在他生病之前的状态,能不影响我的事业就不影响,所以他一直挺自立的。他的透析都安排在早上,我送他过去,做完以后,公司的司机把他送回家。那样的日子,我会提前下班,回去守着他。我们都发现晓风对透析越来越依赖,虽然五个小时后他总是筋疲力尽,整个身体却又觉得轻松。他血管脆,扎完针以后压上个把小时,针眼还是流血。有天晚上我给他按摩扎针的胳膊,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针眼,他笑着问我,哥,你看我象不象吸毒的?我说不象,你见过吸毒的天使么?我依旧专心按揉他的胳膊,他却长久地没有说话。到了吃药的时间,我下床给他拿药片,他的手忽然拉住了我的胳膊。我转头看对上他水汪汪的一双眼,不需要语言,我们都知道这种无声的邀请是什么意思。他的脸凑到我胯下,在大腿根儿吻了一下,隔着柔软的布料,我能感受他柔软而凉润的唇,他的手在我敏感的部位不偏不正地搁着,我几乎立刻就硬了。晓风生病以后,体力因为治疗严重透支,几乎没有什么性需要,我着急上火,性欲也大不如以往,却还是有要求,大多时候都是他用手帮我,我知道他那病要禁欲,从来也没要求过口交或者更深一步,晓风在这方面一直感到愧疚。他熟练地解开我的裤子,我的家伙马上神气活现地跳了出来。晓风的手仿佛膜拜一样抚摸着它,灵巧的手指头缠绕着挑逗,他说,哥,我行的,我们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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