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22)

“总算回来了。”烟儿清脆的大嗓门忽然在院子里响起。又吓了仰恩一跳,可心里却因此喜悦着,等了一下午,就等着烟儿这句大声嚷嚷。

“嗯,”尚文似乎心不在焉地含糊着。

“晚饭都做好了,送你屋里去?”

“不饿,你回去吧!今晚不用伺候了。”

“这都成仙了不成?恩少爷也不吃,你也不吃?”

仰恩听着院子里的对话,身子却没挪动。静了那么一小会儿,尚文的声音才说:“送我屋里来吧!恩弟跟我一起吃。”

“哎!”烟儿答应着。

“放好了你就回去吧!厨房的也都回家,明早来了再来收拾!”

说完,尚文似乎进了他自己的房间,过了许久也没出来。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佣人都撤出去,最后一声大门沉重地合拢,就是剩一个无言无语的院子。仰恩终于停了笔,看着灯下一塌糊涂的字,丑陋地拥挤在一起,刚刚松弛的心情,竟好似再烦躁起来。

过了半晌,背后的棉门帘被人掀开,冷风乘虚而入,来人及时放下帘子,关了门。屋中央的火盆奋力燃烧,困在屋里的冷空气很快暖化。那人站在门口,却没有动,也没言语。

“来了怎么又不说话?”

仰恩头也没回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笔墨,一边问。身后的空气忽然跟急速的身形搅动,背后一双长臂很快拦腰抱紧了自己,周身立刻给一阵清爽的寒冷包围,清爽得连刚刚又在兴起的恼也给熄灭了。

“对不起,”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强烈的自责,“崇学跟我说把你吓坏了,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仰恩转过身子,楞楞看着面前的人,心里似乎在叹气,手指在尚文身上四处戳了戳,说:“什么都没缺吧?”见尚文好象没明白,继续说,“四肢健全,没有内伤?”

“没有,他们只是找我去问话而已。”

“只是问话?”仰恩带着一丝失望,“本来以为你会被日本人打成肉饼,给人抬回来,现在看来,你果然是毫发无伤,真应验了崇学说你的话。”

“他说我什么?”

“说你乖张跋扈,连日本人都懒得啃你这块硬骨头。”

尚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一定失望透顶了。”

“所以你说不知如何安慰,我倒觉得内疚,因为辜负你……”

还没说完,就被尚文搂到胸前,怀抱紧得话也说不来。

“还有完没完?跟夏玉书在一起混,连他的演技都学得这么快?,当我不知道么?你那性子,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必定着急上火。我在关东军司令部的时候,就怕家里那些没心没脑的人添油加醋告诉你,想不到,还是给你知道了。”

“嗯,”仰恩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知我挂着你,以后凡事还是小心低调些罢!”

不管怎样,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心意了如指掌,身陷危险的时候,想念挂怀的还是自己,这些都算难得吧?不料,尚文继续说:“开始不知道会怎样,心想要是死在那里真冤枉,我还没让我的恩弟尝尝情爱的喜悦呢!”

仰恩本来沉浸在尚文在耳边脖颈上温柔细啄,听到这里,忽然睁大眼睛,瞪着尚文,不敢相信地说:“你……说什么?”

尚文脸似乎也红了起来,可仰恩觉得那和害羞无关,因他那眼睛毫无保留地给情欲占了个满:“恩弟,这次我想,好好爱你。”

几乎容不得仰恩考虑,尚文的嘴压了下来,双手钳着他的腰,向床边移动。仰恩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往外瞟,虽然知道人都撤了,还是不放心,大门有拴吗?自己的门有落锁吗?窗子有关紧吗?……灯,灯是开的……

“关,关灯……”

仰恩找到空隙,喘息也来不及就连忙说,还没说完整句,再提不上气,人是窒息一样的眩晕,稍微清醒些,发现尚文和自己已经栽倒在炕上。尚文的脸离自己那么近,近到只有一双眼睛,黑黑的,象暗夜一样笼罩在自己上方。

“别怕,恩弟,没人回来,大门拴好了。”

仰恩于是也不再提关灯的事,只一心承接着尚文温柔连续的吻,那手也开始不规矩,颤抖着要解自己的外衣,却忽然停下来,问:“还是你想先吃饭?烟儿桌放在我那屋了。”

仰恩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饿。”

说完却又极端后悔,尤其是尚文眼睛里那股闪烁的捉弄,这家伙根本就实在试探自己,而自己竟然乖乖上套,急着说不饿,那不承认自己对接下来的情爱迫不及待么?殷红象入水的胭脂,迅速氤染到仰恩的面目及脖颈。面对含羞带涩手足无措的仰恩,尚文内心和欲望一起澎湃起来的,是种无言的感叹:恩弟那么信任他,那么依赖他,即使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却无悔地邀请自己……尚文挺拔的鼻子,在仰恩的耳畔慢慢厮磨,他的呼吸,他的呢喃,热热喷上仰恩耳廓敏感的皮肤,顺着耳孔渗透到脑子里:“恩弟,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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