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久(32)

“我们还问过他这么小赚零花钱干嘛,看着又不是穷人家缺学费的样子。”赖松摸了摸下巴,笑起来,“结果他说什么要买一套那啥……牌子?哎,反正是个名牌的油画画笔。”

江深:“……”

青灵子突然道:“Escoda”

赖松:“对!就这牌子!”顿了顿,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要给你买的呀?”

青灵子没回答,她突然站起来,陈毛秀已经不见了,小姑娘背对着江深半天没动,突然拔腿就往外面跑。

江深吓了一跳,匆匆忙忙和赖松打了个招呼就追出去。

“青灵子!”江深喊她,“你去哪儿啊?!”

陈青灵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背着画板,停在了川流的人群中。

江深赶上她,侧过脑袋去看青灵子的脸,女孩别过头,一言不发。

江深:“……”

“那一套画笔特别贵。”陈青灵突然道,“我爸妈也知道我喜欢,但是太贵了,不舍得买。”

江深有些尴尬:“我知道……”

陈青灵:“再过两年,我可能就学不了画画了。”

江深吓了一跳,赶忙说:“怎么会呢,狗毛之前一直说你要当大画家呢。”

陈青灵摇了摇头,她抬起手臂,用力的抹过眼睛。

“我最讨厌我哥哥了。”陈青灵低声道。

江深:“……”

陈青灵抬起头,她红着眼眶,咧开嘴笑了笑:“我最讨厌他了。”

第16章

深秋的傍晚,夕阳像一片金箔纸,浇在了远处的山头上。江深和青灵子坐在回乡班车的最后一排,两个人一人抱着画板,一人抱着鞋都沉默着不说话。

车窗外的景像幻灯片一样,扫过江深的脸,他在那光影中似乎第一次有了些长吁短叹的烦恼。

少年不识愁滋味,可这愁又酸又苦,的确还是不识的好。

青灵子下了车,她将画板背回肩上,看着江深道:“你别告诉我哥我都知道了。”

江深张了张嘴,气虚的答应了一声“好吧”,心想这一个两个都要他瞒着瞒那的,真是头痛啊。

两人一块儿往家走,经过麦田时青灵子突然停了下来。

江深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田里已经收了大半的麦子,没用的麦秆被整齐的码成堆,摆在田中间,再过一两月大人们会把麦秆全烧了,用作肥料化进泥地,来年便又是一片丰饶的沃土。

“深子。”青灵子轻声的问,“你会一直跳舞吗?”

江深想了许久,才有些迷茫道:“我也不知道……”顿了顿,他又说,“可是青灵子,我希望你能一直画画。”

青灵子看着他。

江深抿了抿唇,他露出了一个稍显羞怯的笑容:“你哥哥他也一定是这么希望的。”

青灵子到家时苗花儿正在院子里洗苹果,看到女儿回来唠叨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晚呀,饿不饿,先吃饭?”

青灵子恹恹地回了句:“没胃口。”

苗花儿平时最宝贝这女儿,一听“没胃口”就有些急,“怎么会没胃口呢?路上吃了?”

青灵子不想听她唠叨,敷衍着重复了几句“吃了吃了”她跑进屋,反手就把门给关了。

“……”苗花儿咬着苹果有些不知所措,陈老实在楼上听到动静,特意下来,在女儿门口瞄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问自己婆娘:“怎么了?”

苗花儿“咵碴”一口咬着果肉,含糊道:“我咋知道呀,你去敲门呐!”

陈老实:“她关上门我们啥时候敲开过呀,这不是叛逆期了吧?”

苗花儿点他脑袋:“叛逆个头啊,青灵子才几岁,又不是狗毛那小兔崽子!”

因为下午上课出去的急,之前狗毛整理好的稿纸都被弄乱了一地,青灵子支好了画架便蹲下身去捡稿纸,捡着捡着,又突然烦躁了起来,于是迅速揉烂了几张,扔到了一边去。

可过了一会儿,小姑娘还是后悔了。

青灵子一边抹脸一边把稿纸捡回来,重新铺平,她没发出声音,眼泪却控制不住的越落越多,稿纸上的黑色线条被模糊成了点,她擦了一下,那小点便成了一汪水。

谭玲玲见着江深晚回家倒是没提什么,只交代有人打电话来找过。

“谁呀?”江深边吃饭边问。

谭玲玲:“他说自己叫白谨一,哎哟,小孩儿声音真可爱,有礼貌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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