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角之宴(146)

于是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玉玦重新又踏上了她阔别两年的土地,暖风吹过来风里的细沙子也跟着扑过来的时候,玉玦才找回来些实感,这个地方她真的重新回来了。

车一路向山上开去,还是同样的路,路两旁的东西却是有了很些变化,偶尔才有记忆中的地方掠过,旁的就全是陌生,玉玦是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真的离开这地方有很长时间了,抬眼看自己身边坐的男人,那男人抱着孩子的样子也是陌生,时间真的不知觉间流转很多。

晚些时候,所有东西都安顿好,玉玦细细看这屋子,所有东西都变了,只这屋里东西都没变,连椅子的摆放方向都没有变,于是觉得这屋里很是有些神奇,她的幼年,少年,直到现在甚至往后都要这里度过的,可这屋里竟然一直没有变过。

这么感慨的时候,家里门铃却是响了,孔泽瞿还在楼上,玉玦自己去开门,门一打开,玉玦一时间竟是不知道门口的人是谁,细看一眼然后大惊,门口被人扶着的老人眉眼间依稀和孔泽瞿是相似的,她也是见过一面的,连忙侧身请进来,讷讷不知如何称呼。

进来的人很是上了些年纪,精神看上去比两前见过的差上许多了,玉玦匆忙间倒的水老人端起来的时候也洒出了些,杯盏间细细的碰撞声也叫人惊讶,明明之前见过的时候精神还那样矍铄来着。

玉玦收下惊讶安顿老人坐稳当,连忙上去叫孔泽瞿,心里觉得这是不是老人第一回来这屋里啊,然后急匆匆喊孔泽瞿出来。

“怎么了?”

“家里来人了。”

“谁?”

“应该是你爸。”玉玦这一句话说的看起来很是不像样,可是对着孔泽瞿说“你爸”这个名词真的是头一回。

玉玦说完看孔泽瞿也是明显一怔,然后悄悄吸气,觉得她刚回来是不是又要回去,跟着孔泽瞿一起下楼,不太敢靠近,隔了一点距离看沙发上坐着的两人。

“您来了。”孔泽瞿温和又恭敬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老人应了一声,打量眼前的人,他小儿子,很长时间没见过的小儿子,上一回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在十几年前,旁的就没有了,顶多是有什么非要他出席的仪式他出席后在一堆人里仪式性质的打过招呼,再就没有。

“您来是?”孔泽瞿垂着眼睛说话,是个很恭顺的样子。

“听说你有孩子了,我想来看看。”

“将孩子抱下来。”孔泽瞿对玉玦说。

玉玦连忙转身,孩子正在睡觉,可刚才老人对着孔泽瞿说他来看看孔泽瞿的孩子的时候玉玦忽然就觉出了几分可怜,那可是前国家的首领,到底这两父子间发生了什么竟是她从来没见过孔泽瞿和家人往来。

玉玦抱着孩子下来的时候孩子已经醒了,交给老人的时候孩子的两只眼睛水玛瑙一样的盯着头发胡须全白的人。

“长得像你。”老人细细看半天,这么说。

孔泽瞿将孩子接过来,然后两人之间就再说不上什么了看起来。玉玦在旁边看半天,然后觉得孔泽瞿完全不是对待父亲的态度待老人,他就是跟上司在说话,对待领导一样的那样。

大约是等着孔泽瞿跟孩子说这是你爷爷,可是好半晌都没有等到什么,于是玉玦明显看着老人有些颓然。

“我都没梦想起来我家老四这里也能成个一家人,好孩子,好,好,好好过日子。”这话是对着玉玦说的,玉玦只连忙应住,手足无措,这种僵硬的气氛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看起来老人像是愿意叫她留下来。

又端详孩子好半天,老人终于起身要走,孔泽瞿抱着孩子,玉玦连忙上前扶住,送到门□□给伺候人的时候玉玦觉得老人希望孔泽瞿说些什么的,只是等要走的时候孔泽瞿都什么也没说,于是就那么走了。

关上门时候玉玦看孔泽瞿,那人抱着孩子坐下脸也是凝住的样子,本想忍住的可实在忍不住,于是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玉玦问,孔泽瞿却是不很愿意说,父亲这两个字只是两个字而已,他不怨恨他父亲,只是也不能亲近起来,有些时候血缘也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当年父母之间的缠搭他不置可否,父辈们的纠缠他也说不上什么,只是他总归是他母亲搭上性命求了他大哥才活下来的,当中种种现在说出来像是别人的故事,可是他终究是被养大了,大了之后就没再试图去父亲身上找寻过什么了,他父亲唯一给他的也只是个姓而已,他已经不习惯有另个人以父亲的身份在他生活中扮演什么,尽他最大的力也只是维持了个恭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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