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79)

王春秀上绷不住了,眼泪刷刷往下掉。王文和不能说让王枝松去,但对王春秀明明是农家子的出身还愣要做那富家小姐,十分看不过眼。

王老太的脸皮向来无人能敌,她哭着说:“春秀就算下地又能干多少活,累坏了身子我还得掏银子给她瞧病。族长,不是我要闹,家里在某地没人下地干活,族里也没人帮衬,那家的又是买房买地,又是买牛买羊,哪怕是给我十两银子我也能去雇人啊。他有钱给村里人就没钱给我这个当娘的?”

王春秀在一旁附和:“我大哥光给出去的就好几两银子了。要不是他,二哥和二嫂现在也能下地干活,家里也不会困难。”

王文和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挤出一句话:“人家给石井干活,石井能不给钱,什么叫给出去?你是又要不认契书了?还嫌闹得不够?”

王春秀说:“这怎么是闹,契书再怎么写,难道他当真就能不认爹娘?他可以不管我和枝松,不能不管爹娘啊!”

王文和瞪着王老太,说:“你要不闹着把田、房收回去,石井能不管你?这田、房一收,你就是有理也成了没理。石井一口咬定按契书上办,你怎么去要银子?”

王老太想都没想地说:“那还不是族长你让那么写,我根本就不同意分家。”

王文和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王沈氏踹门进来,指着王老太就开骂:“你个不要脸的老货,怎么就生了这么一窝不要脸的货色。你把你儿子赶出家门,要银子就找我家,你们不要脸,我家还要脸呢!你个老不死的货,你怎么不死!”

王沈氏拿着笤帚上来就打。王老太和王春秀被王沈氏这个架势给吓坏了。王老太嚎地就喊:“族长!你管管你家的疯婆子!”

王文和的手在抖,却意外地没有呵斥自己的媳妇。王沈氏手上的笤帚毫不留情地打在了王老太和王彩娟的身上。见族长不管,王老太拉住吓傻的王春秀就往外跑,王沈氏一路追出去。王文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捂住脸,长长地叹息一声。

王沈氏把王老太和王彩娟打出老远,这村里人不注意都不行。王沈氏不解气,双手叉腰再次开骂。这下子村里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个人在田里赶着牛哼哧哼哧忙活的王大力很快也听到了闲言碎语。他的脊背更弯了一些,默不吭气地继续忙碌。

王老太和王彩娟狼狈地跑回家,王枝松马上问出了什么事。一听两人不仅找族长支持无果,还被王沈氏打了出来,王枝松的表情阴沉了不少。深吸了好几口气,暗中默许支持娘这么做的,但表面上也只能继续劝说不要去找王石井要钱,实在不行就家里掏些钱请族人帮忙下地。王老太一听就不答应,族里人帮忙是应该的,凭什么给钱。

现在地里只有王大力一个人加一头牛,王枝松和王春秀谁也没想过去帮忙。王老太是暂时不敢去找族长了,她倒是想去王石井那里撒泼,可有个厉害的邵云安,她也怕邵云安再跑到县学去闹,那样的话王枝松恐怕真的就完了。左想右想,王老太让王春秀出面找王石井要钱。王春秀怎么都是当妹子的,还是闺女。哪知她这话刚出,王春秀就打死说不去,还躲到了屋里,她可怕邵云安真到处嚷嚷说她勾引他。

王春秀不肯去,地里的活又不能不做,不然明年他们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王老太也是气得半死。在最后,王老太拽出了王春秀,又拉上王在铮,要他们一起下地。王老太舍不得王枝松累,王枝松是要考状元的人怎么能干下贱的农活。王春秀一听就哭了,不愿意去,王老太给了她一巴掌,把她和同样哭哭啼啼不肯下地的王在铮拽走了。

王家的事情又成了笑话。王文和气归气,但看到王家的地里就王大力一个人还有后来加入的王老太、王春秀和王在铮,还是以族长的身份号召族人们帮忙。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不仅没人愿意不说,原先还抹不开面子不好回绝的人家也一口拒绝了。里正家收红枣和山楂呢,家里要分出人手去采红枣、采山楂,本家不是秀水村的也要忙着回本家采收,这里正家和王石井家收果子,收茶叶,不少人家都因而挣了些钱呢,实在抽不出人手。去王老太家帮忙不仅没有进项,连口水都没有,有那工夫他们不如多收点红枣、山楂去换钱。

原本,以王文和的族长之位,他的话是有一定的权威和强制性的。可这回,族人们不愿意听他的了,就是几位族老都没出面。族老家也要挣钱啊。谁不想自己家多挣些钱送自己家的孩子去读书。自家的孩子若能读好书,谁还会巴巴地望着王枝松。王文和还没有意识到,族人们已经不愿意听从他的某些无理的要求了。因为王老太一家实在是太不会做人。其实若王枝松肯出面,跟族人们客气一番,大家都一个村的,又一个族的,肯定会有人愿意帮忙。可王枝松回来后别说跟族人们客气了,就跟个大闺女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什么事也不见他出面,谁还会看什么面子、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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