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室友(26)

不远处,有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在打篮球。这也是哈林区的一大亮色,常常看到某个几岁的小黑孩子,蓝球玩儿得那个溜。真希望现在的小孩子除了包着黑头巾学几下街舞以外,还能学学其他的东西。几个人打得实在太好,我不禁驻足观看。

“你不敢跟他们打吧?”翔子笑着问我。

他在挑衅我,我不理他。我喜欢玩篮球,但水平太一般。翔子喜欢看足球,他抱怨说美国电视里一点足球的影儿都看不见。我说你听他们管足球叫那名字,“撒克儿”,名摆着不戴敬。

“那些小孩打得怎么样?有你们X大校队的水平?”翔子又问。

“反正干掉美院校队不费吹灰之力。你们学校有篮球队吗?”我正色回答并提问。

翔子看着我笑了,可见他今天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爽,他又说:“黑人玩体育是他妈玩儿得好。”

“这地方再出几个鲍威尔不容易,再出几个NBA球星没问题,人家孩子就指望着靠打篮球出人头地呢。……走吧。”我说着一拉翔子。

“咱们指望什么呀?”翔子苦笑着问,有自嘲的意思。

“我就指望有朝一日大师您一件艺术品卖几百万,我给你当经济人。”

“你看那有钱人,一旦破产,他第一个先买什么?艺术品。艺术品,最豪华奢侈最不具有实际价值的东西。”

听翔子这话我乐了,回答:“你不是一直强调艺术是最前沿的东西,代表着人类观念和意识的发展更新,科学理论研究都跟随其后,我们这些更是作坊里的工匠。今天怎么突然谦虚了?!”

翔子嘿嘿嘿地笑:“堕落了,都被你丫害的,彻底堕落了。”他说着胳膊达在我的肩上,后来干脆搂住我的脖子,相成勾肩搭背的姿势。这里住得这些日子让我懂得如果在北京,翔子的动作很正常,在这里会让所有人误会。但我没制止翔子,若无其事地和他一起往地铁站走,管他呢,老子就中国特色了!

从律师楼出来,我告诉翔子应该办一个社会安全号码,很有用的东西,并答应他后天早上同他一起去申请。翔子说我们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大都会博物馆正在搞一个星期的中国展,都是当年蒋介石跑到台湾前带走的国宝,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本来想明天去看,但现在他建议今天去,因为我也一定要看一看。

到了博物馆前,翔子要给我买票,八块钱一张,两个人十六块。我告诉他我来买。翔子要和我争,我说我教教你,好好瞧着。我递给售票的女孩五毛钱,告诉她要两张票,她问我住纽约哪儿,我说了住址。

“这叫DONATION,布施,懂吧。”我得意地向翔子晃悠手里的票,然后递给他。

翔子带着惊奇的表情向我微微点头,他总算是彻底服我一次。

翔子一边往手腕上带票,一边对我说:“给人家五毛钱也太少了,至少一个人应该给两块钱。”

我们一同进了展厅内,我注意到翔子处处流露出的愉快和兴奋,我想除了做假的担保书蒙混过关那事令他满意以外,他在展厅内一定得到某种享受,好象女人进商场后立刻热情地投入其中。

我悄悄用由衷赞赏的目光看了看戴晓翔,心想:他离着“堕落”还差老远了。

我和王芳在学校餐厅吃午饭,吃过后我带她到外面坐了一阵,我看她脸色总是那么煞白,应该晒太阳。王芳说她和库克已经说了,明年他可以给我出两门课的学费,我帮他改改作业,另一方面我继续和新来的学生在机房值班。她还说今年真的太糟糕,另外两个今年来的学生正在考虑改读计算机,拿个硕士学位就找工作了。

她建议我也不妨考虑考虑。

我说如今很特别,别说那么多半路出家的,家庭妇女学一年计算机也能找到工作,我就不信未来会一直这样,除非我实在混不下去我再改行。我告诉王芳老板已经找好,伯尼,我已经决定了。他有至少一年的钱,一年以后说不定再来钱。

“一年以后?这种话你不能信以为真的。”王芳不屑地教育我。

“我当然不信,不就是说给你听的。”我笑着回答。

“什么意思嘛?”王芳有嗔怪的口气。

我笑笑,不说话。

“哎,什么时候才能安稳下来?有工作,离开这个破地方,有房子,再有一个小孩子,一条小毛毛狗……”王芳说着靠在我肩上,她的发丝蹭着我的脸,痒痒的,心也跟着发痒。我抚摸着她的头发,非常的柔软,我将脸侧一侧,吻到秀发里淡淡的甜香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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