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室友(50)

这回翔子手机里跟我讲好,晚上让那小孩子自己睡垫子,我们还睡在床上。我虽然感觉这么对前小舅子不太好,但又想与这帅弟同床,别说翔子不放心,我自己都不放心。

“小舅子”告诉我他出国前交了三万块的违约金培养费,都是他姐姐到处给他借的。他姐夫,也就是赵敏的老公正做生意呢,很艰难,但前景很乐观,也许几年后就将到了收获的季节。我问小伙子身上带多少钱,他说一百块。因为实在不想让他姐姐再找人借钱,而且他指望着立刻从学校拿到钱立刻还债。

小伙子不但模样好,人也令我喜欢。再考虑到赵敏的这层关系,于是我英雄主义瞎泛滥,第二天从银行里取出500块钱,我告诉他有的学校给支票没有那么快,要租房子要去银行开户要买食物基本用品……很多事情都需要手里有点钱。这五百块钱他什么时候钱多得考虑出去玩了,什么时候还给我。

翔子给街头卖艺的、给因台湾地震在街上募捐的、甚至给无家可归者的钱都那么大方,我自愧不如,却偏偏这次埋怨我给赵敏弟弟那五百块钱。

“没这个必要。”翔子这么说。

“你怎么就不懂怜香惜玉呢。”我和他开玩笑。

“他又不是女孩子,你瞎怜惜什么。”

“我下次怜惜个女孩子。”我继续和翔子逗。

“女孩儿也不行!”翔子似乎也在同我逗。

“男的也不行女的也不行,那你什么意思?”这是个别有用心的问题。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行。你快给我倒杯牛奶去,我又饿了。这破作业也做不完,明天还上那破课呢……”

某个周末,我钻到公共图书馆里。无意中我在架子上发现一本书,它的中文译本叫:《我的儿子是同性恋》。作者是位作家老太太,真实地记录下当她得知自己儿子是GAY的前前后后。那是我唯一一部从头到尾读完的英语文艺类小说,后来还发现了中译本。

记得书中描写了这么个场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他们吃过早餐,作家老太太开始看报纸剪杂志,然后贴到她的素材簿里。因为在假期中,她19岁的儿子靠着厨房的门站在那里,然后他对他妈说:我想同你谈一件事。老太太感觉出异样,就听她儿子继续说:我是GAY。老太太虽然说有些发懵,但她压抑住心里的疑惑震惊,走到她儿子面前,拥抱他说:我爱你。并要求她儿子也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父亲和他弟弟,否则对他们是不公平的。

我猜想如果一个从少年起就为自己的性取向而痛苦万分的同学在看到这个细节时也许会热泪盈眶。但我一点也没有,理由有三。第一我一直不认为自己是GAY,即使我过着GAY的生活,我也不想去为那么个名称而大伤脑筋。第二我早已不看重父母对我所作任何事情的理解,我只要他们健康长寿。第三我对西方的父母与子女关系略有感触。

西方的母亲们不能改变她每周买两身新衣的习惯,父亲们不能放弃他定期更换新车的嗜好,所以他们让儿子先到部队服役或者银行贷款,自己搞来学费再去念书。他们会对孩子说无数遍我爱你,爱得真心实意,但爱孩子决不能影响他们自己的生活品质。

“孝顺儿孙谁见了”此话东西方皆适用,但“痴心父母古来多”却仅仅是中国特色。这也是为什么有些金发碧眼的同志万分不能理解某些中国同志尽量避免对父母说出真相,他们通常将这归结为中国人胆小怕事的行为特征。

那本书我看得认真,足足坐在图书馆里三个小时,从里面还获得不少其他思考。比如交流,书中涉及到母子、父子、兄弟、特别是那个儿子与他男友间的交流。我在想我和翔子间是不是也缺乏交流?翔子是个经常沉默的人,更不喜欢争辩。但我真的喜欢透了他这一点。假如翔子也和王芳一样侃侃而谈,对什么事情哇啦哇啦喷出一番高见,我绝不会和翔子走到今天这步。

而我虽然喜欢偶尔胡言乱语,但我骨子里是一个非常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因为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言传身教,人的各种能力都是要经过学习与锻炼。我在女人面前表现得还算外向,这种所谓的外向大概是受到小时候读的书里那些调戏妇女情节的感染,并经过了初高中两次不成功的实践。即便这样,我猜测赵敏肯定不知道当初我笑着对她说到北京找一个叫高肖华的没有问题时,我是怎样的失落。

综上所述,如果翔子太善于沟通可能我就不再这么喜欢他了。而我做不出将话说得很明白或者逼他太紧的事情,即便做了,我恐怕戴晓翔就不会如现在这么离不开我。由此可见,西式的深刻交流固然好,但在我和戴晓翔,在我们这样个性的两人中是很难去运用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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