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室友(90)

我和翔子就有那么一次“不正当”行为,也从没提到过去的感情,甚至纽约的生活都似乎避免去回忆。但每次我在北京期间,我们几乎能做到一天通一个电话。因为24小时当中,总会有闲下来的时间,有时是他,多半是我,问问对方干什么呢,说说高兴与不高兴的事情。

而回去的时候,翔子一定要到机场送我,哪怕有我妹或者其他人送行。

六十三

前年冬天,我开五个小时的车去看我男友。男友是MSN上聊出来的。他的父母是香港人,他会说不很流利的广东话,所以我们两个中国人一直用英语谈恋爱。男友在我的眼里还是很帅的,当然,帅不帅完全是见仁见智,或者说男友温和的个性,体贴的言行,还有他的模样,都是我的那块“台布”。

我早就不敢奢望什么天长日久白头携老了,但还是希望有个可以被称作“BF”的人放在心里,可以想起来高兴,说起来也好听。否则老这么落单,一看就是个没人要的困难户。

和男友已经交往了一年多,他曾在纽约,在我这里住过两个月,那两个月的快乐真的不亚于和翔子曾经有过的幸福时光。本来一切都那么的美好,偏偏就拐弯抹角地认识了一个“八婆”。八婆认识的朋友认识另一个八婆,那个八婆认识我男友, 据他们说我男友很活跃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不是痛苦伤心,而是感觉身体不太舒服,轻微的感冒低烧。很快地,我就进入了这一生里最恐惧的一段日子。我两天两夜在网络上搜寻与HIV、AIDS、艾滋病,艾滋病毒有关的一切信息。

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准确定义的高危行为,什么是绝对安全的性,知道了保险套防御艾滋病的成功率,知道了医用口腔膜的安全性……那段时间,我的医学知识猛涨,而且非常惊讶地发现我这个自以为高学历高智商高情商,曾经的科学工作者,如今的生意人就是个科盲。我在一个网站与大家聊天,很多同病相怜的好心人安慰我,在那里,我还认识了一个南京来的同胞。

我的医生告诉我检查结果隔一天就能拿到。在等待的每分每秒里,我脑子很清楚,列下名单,万一我丧失工作能力甚至死亡,因此的受害者按照程度划分,从大到小依次排列,计划着怎样去安排他们,保证他们最小程度受到影响。

那两天我非常想哭,但我认为自己不该哭。因为从前的一两次哭泣证明我是个有感情的人,这个时候去哭,只能证明我软弱。不哭是可以的,但72小时几乎的失眠状态不可避免。

医生说我的检查结束是阴性,我问他为什么我身体依然不舒服,医生告诉我一个词汇,翻译过来就是恐爱症或者叫艾滋病恐惧症。我告诉医生我心理完全可以控制好,只是我确实感觉身体不适。医生回答这个病的特点就是在高危行为过后的两个星期内出现低烧感冒等症状。他给我开了药方,说是可以治疗恐爱症。我问他这药有什么作用,他回答帮助我睡眠稳定情绪。

走出诊所,我顺手将药方丢进了垃圾箱。

大家看到这里,会发现我是个怕死的人。是的,越老越怕死。即使我知道如今艾滋病只要早发现早治疗终生服药,寿命不亚于没有被感染的人,但我依然不愿意遭此劫难。父母给我的是一个健康之躯,也不是命中注定得上了癌症,我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无知与过失而与疾病抗争。

男友给我打电话,他在电话那边说得很伤心。我也伤心,老了,心肠越来越硬,感情是越来越脆弱。后来我决定理解了男友也原谅了他,无论说起来还是做起来,。他依然是我的“BF”。因为目前为止,我们之间依然还有“爱情”,更有牢靠的保险套。

六十四

去年秋天我刚从北京回来,男友就问我感恩节过不过去,我说生意这里走不开,但我会找个周末看他。

感恩节我没有生意,因为我要与STEVE一起玩两天。认识STEVE很偶然。当时为了陪一个客户我们一起去按摩。那里的女孩子我都比较熟,特别是小慧。小慧是偷渡来的,到这里不久发现与男朋友在餐馆打工要做上五年才能把蛇头的钱还清,后来就干了这行。小慧先把自己的钱还清又把男朋友的钱也换清了。挺仗义个女孩子。但后来听别的按摩女说是小慧先甩的她老公,她的目标是攀上一个老板,不结婚也没关系。这帮小婊子相互拆台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那天客户在另一个房间快活,这边小慧一边帮我按摩放松一边跟我说STEVE又向她要钱。STEVE是小慧的“哥”。他们是同行。小慧说STEVE原来做散客,后来被一个50多岁的老太太给包了。起先他乐得不行,以为找到好活了,结果三个月内掉了小二十磅肉,他就毅然决然地离开老太太,做回散客。小慧聊着聊着来了这么一句:“STEVE原来是学美术的,很会画画,他画的卡通小狗狗小猫猫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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