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太慌张(167)

他可以不请他的那个父亲,商应容也没想请他的意思,但他总归是要见见那位母亲的——关凌从没在他面前提起她。

关凌不提,难道他提起一句都不成吗?

关凌不悦,商应容也不高兴,但他现在已经足够识相,没喝斥关凌。

尽管他确实满心不悦。

而他说完话,关凌完全看著车窗外,已经不再看他一眼。

关凌是真的发了火,商应容刚下车,他就让老马调了车头,扬长而去。

商应容当场发愣了好几秒,如果不是楼上还有会议在等著他开,他得打电话让老马把车开回来揍关凌一顿。

不过没揍,他还是按捺住脾气开了会,中途送餐的来了吃了点,接著开会到十二点,下车坐到老马车上时才终於问:“气消了没?”

老马在前面对著後视镜对他苦笑,“老板啊,哪能啊,您说什麽不好非用那种口气说他的母亲,您不是不知道关总那个人,豆腐嘴刀子心啊,越不提的越在意,您看他就不在意他那个父亲,他来找茬他也跟您不是也说?那时刀起刀落多干净啊。”

商应容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深夜让一天工作下来的他有些疲惫,前面的是他的老司机,他说话也比较随意,“那就让他生气。”

话尽管随意,但冷硬,老马又只好闭上嘴。

商应容见状摇头说:“你看他什麽时候真生过气了?”

戴面具戴这麽久了,每天都笑里藏刀的,让他生生气也好。

老马再次及时醒悟,有些惊呼道:“您故意的?”

商应容露出点淡笑,不置可否。

关凌那假惺惺的态度,装了近两年,也还真不怕装出病来。

商应容进了家,上楼的时候看到床上有人,他扔了公文包进了浴室,从头到尾只瞥了一眼床上。

洗好出来,他去拉扯关凌的被子,关凌没理他,商应容干脆趴他身上睡著——他知道关凌吃他这一套。

果然,没多久,关凌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刀子一眼的眼神往他身上射,但还是把被子裹在了他的身上。

商应容知道大概是怕他病了,他又得伺候他的缘故。

但他暂时也懒得理会关凌是怎麽想的,来日方长,他有得是把握把关凌给困在他的方寸之地。

他实在过於疲惫,搂紧关凌就睡著去了。

睡著时感觉到关凌狠狠咬了下他的耳朵,骂了句什麽话,他也没当回事就沉睡了过去。

这半年他太累,睡不太好,能回来之後还能搂紧这个人,虽然人最终回是回来了,但回来的过程一点也不容易,回来後,关凌的心思也不好猜,商应容只能再次步步为营,老实说,他宁肯多养几个听话的,也不想跟关凌这样的人费心力气共度一生——实在太累,太耗精力。

但他已经明白他离不开关凌,只能这麽做。

为此,商应容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运气有像唐浩涛所说的那样好,要真那样好,他就不应该把这麽多的心思放在一个人身上,而且是在愚蠢的十几年後。

关凌已经觉得无法跟商应容沟通,但睡下来的商应容却让他没办法抗拒。

而且他已经确定商应容知道他没法抗拒。

所以当他咬了商应容耳朵,直到咬出血也没把人咬醒後他低咒了几句,但没过几分钟,他又犯贱地去舔那快要凝固的血丝,最近没奈何,关了床头灯,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在呼吸相互交缠中试图入睡。

心确实已如止水,但是,曾深爱的男人的这张脸孔就这麽安顺地躺在自己身边,关凌无法让自己去否认那十来年间对这张脸孔的痴迷的心动,哪怕像以前所说的那样想亲手杀了商应容,但只要商应容摆出这张脸,哪怕恨意涛天,关凌都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他不是个不果决的人,可就是爱了这麽个人,像是把自己一辈子所有的犹豫和懦弱都搭进去了似的,他总是心善得像个守规矩的胆小鬼。

当然,如果不是商应容表现得这麽平静,关凌也不会这麽不确定,他真是宁肯商应容跟他针锋相对,也好过他拿这张这样的脸真没办法。

关凌厌烦这样的自己,也厌烦这样的商应容。

有时在这样的深夜,他更厌烦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明天一醒来,什麽也不会改变。

发生的就是发生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继续的还是得继续,人只要活著有口气,还是得挣扎,并且,还得尽力挣扎得漂亮,才觉得这样努力活著不吃亏。

第二天醒来关凌发现商应容不只是缠人,而且是不要脸了。

他一句话都不说,但就是跟在他身边,等老马进来问他是不是要去公司了,他就把眼睛看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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